我烟瘾犯了。”

我娴熟含住雪茄的烟蒂,接过秃头递来的打火机,点燃后咬着下端的咖啡色烟纸,喂他嘴边,他长舌卷着我的唇,用力吮吸,把烟头嘬进口中。

张宗廷意犹未尽吞食烟雾,我搂他脖子笑容明媚,望着风起云涌的包厢,“灯不够亮吗?郑总长不认字?来啊,把门打开,回廊的灯一齐照,别瞎了郑总长的慧眼。”

秃头说得嘞,他刚要摸门,郑总长制止,他闭目呼气,“张老板直言不讳。闹得人尽皆知,谁也没便宜吃。”

张宗廷也不和他客套,“东北的条子,陆陆续续入境澳门,他们目的你清楚,澳门的管辖却不闻不问,警署不作为。老张,黄泉路我不乐意寂寞独行,我得拉垫背的,我不垮,肥肉和乌纱帽,我让你撑饱了,我垮了,咱就去阴间叙旧情。”

郑总长横眉冷目,“你威胁我?”

张宗廷痞得很,“算是。”

郑总长牢牢捏着杯壁,他邪火撒不出,被人抓住小辫子,骂脏字都没底气,“只这一桩?”

张宗廷夹着烟,雾霭熏得他睁不开眼,逼慑一丝狠厉感,“还有一桩。”

他瞄麻六,“人多口杂。老郑我听你的。”

弦外之音明朗,郑总长踌躇半晌,将酒杯往茶盘一推,“我们换地方谈。”

“郑总长”麻六急不可耐唤住他,他手还没碰钞票,郑总长狞笑,“麻老板,你地盘泄密,我的仕途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帐我还要和你算呢。”

他拂袖,张宗廷留下秃头照顾我,他和郑总长一前一后出了包厢。

麻六急火攻心,扯落了桌布,浮于之上的酒盏跌宕不稳,几只倒了,几只还立着。

他斜眼窥伺我,“劳恩小姐,张三爷戕行,戕得炉火纯青啊。”

我恭恭敬敬推辞,“向六爷请罪了。”

他思量几秒,“绑了孟含春!”

百乐门兴起这般迅猛,得益于麻六的歹毒奸险,凡是他近身的马仔,一概掌握一家老小的生死,莫说背叛他,惹他不快的胆量都无,孟含春签合同唱歌,她是没把柄的。

我置之度外捏了片西瓜吃,十分种的工夫,马仔挟持着孟含春迈入包房。

她刚下场,浓艳的妆容未卸,神色无比清冷,丝毫不怯朕,我没看错她,沉着的女将之风,麻六冷飕飕问,“认识这位劳恩小姐吗?”

她面不改色否认,“不认识。”

“哦?”麻六抄起账单砸她额头,“认识它吗?”

孟含春看都不看,照样不骄不躁说,“您冤枉我了。”

麻六怒极反笑,“我养了你几年,原来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我没问,你也猜到了?”

“涉及郑总长,不就是那件事吗。六爷对我的态度一向温和,您恼了,自然是误解我了。”

我不晓得一楼大厅对峙的情势,为了防止进退两难,我不能让孟含春当场把我供出来,我皮笑肉不笑,“六爷,有话好商量嘛。都是吃这碗饭的,我还仰仗您呢。”

本该顺遂的交易被不怀好意之人打断,麻六犹如吃了死耗子般别扭,青白交加的面孔难看至极,“劳恩小姐,我可不敢当,你差点端了我的百乐门。仰仗我?往后的澳门,我仰仗三爷了。”

我赔着笑借花献佛给他斟了一杯酒,“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也是无计可施,总要混干粮填饱肚子,不过六爷的恩情,我没齿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