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子急得冷汗直流,一辆又一辆警用和军用专车从四面八方驶来,明显是绝境丛生,能活动的范畴越来越小,要活活憋死,我瞪着张宗廷,“要么都死在这,要么你立刻走,他们对你真枪实弹,对我未必敢,你找时机救我,你留下没活路,届时全军覆没,我能逃出升天吗?”
癞子说廷哥,别犹豫了!
229 你要我死是吗
呼啸的军车十面埋伏,大肆包抄了威尼斯酒店,秃头盯着四方楚歌的巷子,“东北的条子真他妈牛逼,闯澳门边境跟自家开炮似的。”
我蹲在墙根,把弹匣扣在枪柄,利落上膛,“廷哥没有澳门居住证,缉拿他条子不管。且看东北领队的是什么官衔,正部级以下,澳门出入境不买账,如果副国级呢?沾了国字边儿,那是中央的脸面,代表皇权。澳门自主管制,也没资本和中央对着干,抓内地通缉犯打个招呼罢了。”
秃头急得龇牙咧嘴,“这下麻烦了,澳门不安全。廷哥,咱必须立刻跑广东,嫂子说得没差,您两脚踩在悬崖,鱼龙混杂的东莞是最后的退路。那边大小酒吧发廊足疗比比皆是,咱去了花点钱,有窝藏点,更重要是,东莞毗邻深圳码头,逮着良机,我们可以偷渡云南,金三角老Q捣了您的老巢,地界大了,您的余党在,切割山头不是没翻盘的可能。张三爷的名号,各国毒枭都认。”
我准备好枪,将窗帘一扬,霎时黯淡的房间灯火通明,擦枪走火的动静炸裂在咫尺之遥的屋檐,震得房顶晃三晃。
“东莞的小足疗店,躲几天,最迟一周,红桃联络你们,她在东莞市区有房子,宾馆和店铺不保险,逃脱条子的绞杀,越是繁华热闹地段越占尽先机。僻静反而目标清晰,挨着菜市场和商业街,你们容易混迹。红桃绝不出卖。”
隐隐约约的,窗外劝降的嘶吼减弱,被一道更为气势磅礴的类似推土的声响覆盖,我嗅到了浓重的火药味,这味道我太熟悉,军区专用爆破,不会造成死亡的土性炸弹,凡是不足二十米高度的楼盘,瞄准极其精确,某一层、某一间、最小范围十米左右,半斤的炮仗,轰得定位一滩粉末。
毕竟属于杀伤力武器,区军部使用务必上报,批示流程三到五日,而省军区下至副团干部当即调用,我基本断定,来者是东三省的少将以上军衔。
如此大费周章,恐怕不毙掉张宗廷,也得扒他层皮了。
我情急之下推搡他,“快走!我有法子周旋拖延。”
张宗廷解开束在腹部的绳索,牢牢地扼住我,“小五,你不是曾经的你了。”
我一瞬间呆滞,迷茫跌入他眼底猩红的漩涡。
我忘了。
我不再是昔年的程霖。
我何尝不是法律操纵的是非中恶贯满盈的土匪。
我决意跟随逃犯亡命天涯的一刻,就回不去了。
我洗不掉血,洗不掉罪孽,洗不掉历史。
我与张宗廷都是世俗道义不容的人。
我无力伏在他肩膀,像缺失了氧气的鱼,游荡在风月大梦荒唐。
“许多人说我聪慧,生来是当官太太的命,襄助丈夫,辅佐仕途,张老板现在还觉得我聪慧吗。”
有两滴雨,温热的雨,滑落在额头,鼻梁,湮没我的唇。
腥咸,苦涩,滚烫。
他声音是无边无际的钝痛,是枪林弹雨不舍,又不得不舍的沙哑和死寂。
“是我的错。”
他仰起头,破败的房梁满目疮痍,遍布着炮火洗礼后的焦黑,“我护不住你,不该抢你。”
“我没有恨过你。”
我注视地面交缠的影,“我坏透了,骗你这样久。”
我记得米兰说,红尘里的姑娘,恨一个人,比爱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