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太太坐下不足十分钟,已然变幻莫测,像川剧变脸似的,“您什么意思。”

“良禽择木而栖,官场之人的聪慧之处,妥善留后路,而不是一门心思扑在一尊靠山。且不论邹秘书长是否被我猜中,关彦庭生性多疑,他的副常委宝座尘埃落定,已无需辅佐了。扫清异己,扫清掌握他太多秘密,清楚他如何爬上来,那些不堪揭露的过往的巩固之臣,是必然过河拆桥,竹篮打水的,邹太太想一想,邹秘书长是这个队伍里的人吗?”

邹太太垂眸,她手指摩挲着托盘,“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臣可死,也可不死。”

邹太太掀眼皮儿,她踯躅片刻,“莫非关太太有法子?”

我捏着杯盖掸了掸水面的浮沫,“一手襄助邹秘书长在关彦庭的扫清里平安脱身,一手交换邹太太一样东西。”

她搭在小臂的手,攥紧了又松,松了再紧,反复数次后,她豁出去咬牙,“关太太需要我帮什么忙。”

“我要两男一女崭新身份的证件,和飞往澳门的机票各三张。”

她惊叫一声,察觉自己失态,匆忙掩唇,“你想扯我下水,替张宗廷偷渡出省?”

我缄默不语。

她神情满是荒谬,“关太太,您跟随沈检察长和关参谋长,不在仕途也清楚利害。协助通缉犯偷渡包庇罪上升为同伙,何况张宗廷是黑白两道的眼中钉,省委办他没得商量。倘若失败,法庭盖棺定论,会牵连老邹。莫说秘书长之位,十年大狱算他劳苦功高了。”

225爱别离,放不下

她不识抬举,我自然变了一副嘴脸,“邹太太有得选择吗?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既提出合作,您答允与否,我都有我的方式达?成目的。”

她盯着我讳莫如深,“关太太威胁我?”

我拎起茶壶绐她斟茶,她不太情愿,便挪着杯子躲幵,我不气馁,反握住杯壁,愣是抢了过来,源源不断的水注入陶瓷杯口,?像一曲波澜壮阔的将士出征的挽歌,”邹太太?嫁邹秘书长三十年了吧。”

她戒备不语。

“大好青春赌注绐自己的丈夫,年轻时陪?他同舟共济,年老时祈盼家和万事兴,男人?逆境生存,兼顾不周,何为贤妻?操持奔?波,井然有序。大难临头,鲫鱼妄图横渡长?江,一双慧眼识清谁是救苦救难的真扁舟,谁是假龙门。”

邹太太揉着眉骨,〃争论哲理,我不是关太太对手。您不必迷惑我。为老邹好,我会做,不利于他,任凭您舌灿莲花,我也不能害他。”

她这一回不曾抗拒,端着杯子饮茶解渴,“关参谋长是成大事的人中之龙,老邹一早?心知肚明,可那又怎样?老邹是文职,没有实权,省委暗流涌动,不攀龙附凤,孤军奋战得以立足,何其困难。承蒙关参谋长瞧得?起,老邹绝无二心,只是关参谋长行事一向神秘莫测,盟军也好,仇敌也罢,老邹琢磨?不透他,难免保留余地。关太太也多谅解。〃

我黛眉一挑,坦诚而直率,”我是谅解的。彦庭倘若这么好商量,他还爬什么高梯呀,军委虎视眈眈的,轮得到他当副书记?他草根升中将军衔,最扛打的便是铁石心肠。”

我的弦外之音,令邹太太哑口无言,她满是凝重,端详着见底的茶水,“关太太认为,老邹难逃一劫了?”

“我不是向您吹了一盏孔明灯吗?接不接?看您了。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顶级政客皆是大器晚成,邹秘书长正值壮年,还有得熬呢。彦庭不留后患的性子,您比我枕边人还了?解吗?结交党羽,拉帮结派,中央反感得?很,届时,他的功励,他的苦劳,他的口碑,?功亏一篑在这上面。邹秘书长,是他结交的?最大党羽。”

邹太太抿唇,吐出一剂长长的呵气,〃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