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是匪夷所思,“猜中什么?电话是你接的。”

关彦庭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衫,和我的米黄非常搭配,他摩挲着衣领的纽扣,半玩味半深意,“军政不希望我娶,黑道不希望你嫁,我们的婚姻还真是多灾多难。”

他指节戳点着西装裤缝,“电话里的人说,关太太似乎把我当作一支跳板。”

我当机立断反驳,“那是他的想法,不代表我。”

“关太太的想法是什么。”

我哑口无言凝视他,我的想法,自然也无关情爱。

“关先生和我的共识,难道我记差了吗。我们只谈互惠,不碰风月,我帮你应付官场的长枪短棒,做一位亡国妖姬,你替我擦净我惹出的祸乱,给我一席安身立命之所。”

他眼眸蒙着幽冷的寒意,“刚才关太太的话,我原封不动还你。距离我们达成交易,一月之久,朝夕相处,我也有男人的征服本色,你的想法,不代表我未变。我的认知里,它的交易内容该升级了。”

关彦庭从上车便和我缠在一起的五指松开,倚着靠背闭目养神,没揭露得太直白。

半途而废的一场周折,败兴而归,关彦庭脸色不甚好看,我不知他被张宗廷下属的话激怒,抑或是有旁的缘故,不得不推迟,总之他回到别墅再未下楼,始终关在书房批阅军区文件,我拦住在厨房倒茶的张猛,问他那通电话还说了什么。

张猛有些为难,“关首长不许讲。”

我不依不饶,“你告诉我,我不捅破,他怎知晓你泄密了。”

张猛坚守底线,“抱歉,太太,军人忠于上级命令。”

他是榆木脑袋,我争执不过他,我拿过他茶盘里的纯净水,一饮而尽,空杯子重重一掷,“再倒一杯给他。”

我负手而立客厅宽大的落地窗前,远眺十里长街错落的连绵楼宇万家灯火,心里恶气难平,我在冯灵桥的试探面前,放了张宗廷一马,他倒挑拨离间上瘾了,将我和关彦庭搅得鸡飞狗跳,我承认结婚是我的提议,尽快落实对我有益,也不否认,我不是十分积极,虽是虚名,但状态足够,关太太赋予我的权力、尊荣、门路,喂饱我不成问题,相反关彦庭权衡利弊,他占据下风,他要反客为主,有名有实主动权才握在他的手里。

我不热情,绝不排斥,张宗廷抱着我和关彦庭过不下去的贼心,他简直是混得透顶。

次日我憋了一天,还是消化不了,怒火滔滔抵达张宗廷的赌场,四五点的时辰,寻常赌场歇业的状态,过了七八点,才开张纳客,但金花赌场的生意仍旧火爆,这是哪儿啊,张宗廷的大本营,莫说傍晚,晌午也是门庭若市,锣鼓喧天,小人物赌博发横财,大人物明摆着送钱,巴结谄媚张三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张宗廷被白道追剿焦头烂额,弹尽粮绝的惨剧却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他要是垮了,东北天头沉了。

盯场子的小厮东奔西跑,补发筹码牌,没留意我,我趁机溜扶梯爬三楼。

金花赌场地下一层,地上两层,地下玩得凶,地上一层做正儿八经的贷款生意,给赌徒放贷,看怎么做了,张宗廷精,他游走灰色地带,算不得枉法,也不干净,滑溜溜的尾巴露一半,条子踩不住。

以致白道的死磕一层,忽略了二层最黑的营生,张宗廷是东北第一批涉及成人奶妈行业的垄断大鳄,警方扫黄视线搁在会所和酒吧,唯独想不到,赌场玩儿喂奶这么刺激的活儿,短短小半年发扬壮大,张宗廷偷梁换柱,等后起之秀瞄准这一行,早不是他们的天下了,妄图土匪头子旗下分羹吃,根本是痴人说梦。

我犹如索命的债主,一脚踢在门板闯入,站在桌前整理公务的阿炳震慑了一跳,流畅的汇报戛然而止,他蹙眉打量我,要开口说话,被张宗廷抬手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