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政歌舞团的年轻女兵,是不是招收一批新的了?”
张猛鞋跟扣住门,侍奉我跨台阶,“春季,三四月份的时候。”
“彦庭参军二十一年,就没有合得来的吗?”
张猛毫不犹豫摇头,“军政和官场,都算仕途,前者的危险和高压,后者不及十分之一,官场丑闻可镇压,军政丑闻,摘的不止乌纱帽,违军纪、除军籍,性命保不齐丢了。参谋长草根出身,无依无靠,比同僚更谨慎,女色是一概不沾的。”
“他的品德,我自是信任的。”我抓着扶梯,压低声音,“你帮我办件事,这事对他没坏处,可我想先瞒着。”
张猛说,“您讲。”
“挑选最漂亮的女兵,能歌善舞能言善辩,总之优势越多,越好。唯一必备的要求,精于下棋。我给你地址,我名下有一处闲置的空宅,我极少居住,僻静无人知,送她去那里,用得着时,我会亲自见她。另外,再找一名女兵,条件相仿即可,安置在皇甫酒店,我常年租赁三楼尽头的总统套,让她住下。皇甫酒店的经理,是兰黛会所妈咪米兰的挚友,借经理之口,透风给米兰,具体办法,你随意。”
张猛一头雾水,“夫人的目的?”
我笑说一箭三雕。
他仍旧不明白,我拍打他肩膀,“照办就是,事成之日,向彦庭邀功的份子,少不了你。”
我撂下这句,不给张猛再追问的余地,径直拐入长廊,关彦庭的作息很规律,除了重大事务,几乎都留在清晨处理,按照以往这时辰他睡下了,我进屋脚步踏得很轻,然而门敞开的霎那,我一下子愣住。
立在床畔的男人光裸着躯体,昏黄的台灯投洒在他皮肤,星星点点的光斑,像湖面倒映的河灯。
他的臀部高耸,挺翘而紧实,笼罩着一层丰 满诱人的蜜糖色,晒得不黑不脏,雄性刚毅,又不似白皙显得那般单薄孱弱。
我瞥了墙壁的挂钟,十一点四十九分,他特意等我归。
我踌躇站定,关彦庭擦拭着胸口流淌的水珠,“去了很久。”
张宗廷绑架我上车,张猛虽非亲眼所见,春月楼的监控必然也验证了他的猜测,他百分百会告诉他主子,这便是我未曾提醒他小事化无守口如瓶的原由。
张宗廷与祖宗,是我不可触碰的禁忌。
眼神交错都惹麻烦,何况独处。
男人顾大局,会放任妻子与旧爱同场,却斤斤计较如何把握分寸,关彦庭不恋风月,但食世间烟火,占有欲作祟的劣根性,不可能全然没有。
我索性坦白交代,免得他怀疑我欲盖弥彰,心里有鬼。
“游园惊梦唱得久,听入迷了。”
他动作倏而一滞,蹙起眉团,“不是空城计吗。怎么换了这出戏。”
我脱掉大衣,挂在衣柜内,翻出一条睡裙搭在臂弯,往浴室挪,“冯书记投其所好张宗廷,替女儿讨他做女婿,不是满城尽知的事吗。他点了游园惊梦,自然我们跟着瞧什么。”
关彦庭扔掉毛巾不疾不徐系好睡袍的束带,“有趣吗。”
我推开磨砂门,语气惊讶问,“你不知道?”
名流权贵多少感兴趣戏文,应酬席上美色和酒,戏曲与麻将一贯是四大金刚,打算拿下生意,拉拢盟友,逃不了这四者其一。
关彦庭下了练兵场,喜好琴棋书画,生活非常斯文风雅,昆剧国粹的皮毛,他一知半解。
他半卧在床中央,抄起一本宋词,漫不经心品读着,“几年前在戏院,听了半折,印象不深刻。”
我唉声叹气,“游园惊梦第三阙扮演蓝田玉姘头的参谋郑彦青,和你撞名字了呢。”
他不急不恼,眼窝荡漾浓郁的笑意,“我不也是你的姘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