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的时间他精准咬破了我的唇。
暴戾而痛恨。
慌乱无措中我脚尖踹在他的盆骨,他吻得极其激烈投入,毫无预料我来这一招,整个人退后,脊背撞击上坚实的车门,发出砰地一声巨响,他眼眶一点点泛起腥红,蒙在幽邃的瞳孔,像蓄满一滴血。
我张嘴急促喘息,逼仄的空间愈发狭窄窒息,我奋力擦拭他遗留的唾液和牙印,腥咸的血丝在唇齿间蔓延,我根本擦不掉,我嗅着铁锈味大哭,“你是疯子!”
张宗廷压抑着情绪,命令阿炳放人,吧嗒脆响,车锁崩开,我连滚带爬翻了下去。
“程霖,这世上从无超脱我操控的意外。我不得不向你认输,你和那些女人都不同,你的心比我更捂不热。”
他升起玻璃,茶色挡板遮掩了他无喜无怒的侧面,“你说得对,亡命之徒,明日不保。我毕生遗憾不过一个你。”
他撂下这一句,汽车扬长而去,闪烁的霓虹深处,光与影交织如幻,阑珊的夜雾吞噬了早已虚无的车尾。
我麻木跌坐在路旁的花坛,毛茸茸的松针树扎进皮肉,我似是感觉不到疼,失魂落魄望着另一条路口匆匆赶来的张猛。
他眯眼凝视张宗廷消失的方向,在辨认确定,过程持续了十几秒,他只言片语未多说,搀扶我上了车。
“夫人。春月楼的餐厅主管半小时前找我,说您醉酒,在客房休息,吩咐我上楼,我寻遍一层客房未见您,才知有人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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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疲惫揉捏着太阳穴,“餐厅主管是道上的人吧。”
春月楼在黑龙江知名度甚高,因此达官显贵络绎不绝,不出意外,黑道的眼线占据了半壁江山,所以张宗廷才轻而易举得手。
张猛左打方向盘,并入主干道的车流,“挟持夫人的,是他吗。”
我装作困倦,歪头沉沉睡着,没有理会他。
吉普车停泊东郊别墅外,临近子夜。
坐落西南隐匿在丛丛梅树后的庄园,四面八方皆是漆黑。
寂寞,孤独,沧桑。
关彦庭此前三十九年的岁月,大抵这副模样。
人贵在自制、自知,官场争斗素来头破血流,一席之地看似简单,实则险象环生,一步行错,独木桥下的血盆大口咀嚼得骨头渣不剩,而桥头另一端唯恐屈居人后的同僚,都是锋利待宰的屠刀。
关彦庭的省军区参谋长、省委副书记之位,拼得是常人难以估量的代价,一如他所言,他损失的自由、感情、欢愉,抵抗需要多么强大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