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背影消失在门外,随即我那丝笑容也跟着垮了。

我当然想留他,不只今晚,以后的每一晚,我都想留他。

但可能吗。至少目前还不行

他老婆是难得一见的高段位,不露声色运筹帷幄,把婚姻围城的大门,卡得死死的。还没到交手地步,我不能激她,该给她的面子,我必须识大体给她。

我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发呆,目光落在枕畔的手机上,我调出一个陌生号,反反复复拨出,再立刻取消,直到屏幕莫名其妙显示了接通,我动作瞬间僵住,指尖像被烫了,干脆甩了出去。

漫长的静默,我以为他等不及挂了,我刚用脚趾勾了勾,看到屏幕仍亮着,我惊慌失措掐断,那边却恰到好处响起一声低沉的喂。

我瞳孔猛缩,只得停下。

脑海飞速酝酿着该怎么开口,张宗廷的闷笑传来,那股子慵懒痞气的劲儿,化成灰我都听得出。

“程小姐,这么想念我吗。听了一分钟我的呼吸,还不肯挂?”

我无声翻白眼。

他含着笑意问,“眼皮不疼吗。”

我一激灵,往墙角挪,他似乎长了一双千里眼,猜得到我的样子,他腔调有几分戏谑,“让我猜猜,程小姐有没有穿衣服。”

我大叫不要猜!

我胡乱抓起被子裹住自己,他更大声笑,我眼睛东瞅西看,后背冷飕飕的,“你…”

我一时记不得说什么,他很有耐心,也正经了许多,“那晚回去,吃苦了吗。”

我不想提,就没理他,他耐人寻味说,“我和程小姐分别了二十一天,一日不见。”

我顺着他的引诱脱口而出,“如隔三秋。”

他嗤一声轻笑,“原来程小姐和我一样的心思,也对我念念不忘。”

我意识到上当了,冷着脸要挂,又咬牙贴回耳朵上,“良州的事,你捅出去的。”

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那边纸张的翻动声扩散开来,他并未立刻回答,停顿了几秒,“算是。”

“你差点害他垮台。他是检察长,这些事能把他双规。”

张宗廷合上文件,我听见推门的动静,“我确实有些本事,但还没有这么大能耐,逼沈良洲上梁山。他老子的大旗一天不倒,他就安然无恙,相反,他可是要逼死我。”

我还想说什么,他发出一声淡淡的,长长的嘘。

“我很想看看你,你打开窗户。”

下一更12点~

024 想和他走到白头

我没明白,问他开窗户干什么。

呼啸的风席卷着枝桠,透过电话,往我耳朵里钻,他在这片肆虐的寒风里说,“我在你楼下。”

我一瞬间魂不附体,像被人点了静止穴位,好半响才疯了般冲向窗台,寂寥静谧的街口停泊着一辆车,车灯闪了两下,缓缓熄灭。

张宗廷逆着路灯黯淡的光影,指尖夹了一支焚烧的烟,灰色大衣敞怀,袂角飞扬,整座城市都在他身后失了味道。

他倚靠车门,单腿弯曲,沉默挂了电话,他抬起头撞进我的视线,就是那一秒,我心脏猛地骤停。

哈尔滨没有过这样美丽的月色,更没有过在月色里,如他一样欣长清隽的身影。

他唇边笑很浅,薄雾吞噬了他的脸,唯独留下他深邃的眼睛,不肯模糊半点。

我发不出声,怕惊动了保姆,如果张宗廷被祖宗的人发现,新仇旧恨一起算,我和他将百口莫辩。

我抬手拽住窗帘,想把这一切隔绝,刚拉了一半,掌心内的电话忽然震动,是他的信息。

只有短短一行字:就是想见你一面,睡吧。

被水汽涂满的玻璃,一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