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媚眼如丝勾住他睡袍束带,朝自己胸口一扯,皎洁柔顺的绸缎脱离肩膀滑落,他白皙的肌肉裸出大片,在灯火映照下诱惑十足。
“张老板果真心大,我在吉林国道水深火热,你却在哈尔滨喝茶。”
他含笑凝视我,“你以为我甩手不管你。成与败,你都会安然回来。”
这句触了我的雷,“哦?”我语气遮不住的讽刺与寒意,“张老板不信我,怕我临阵叛变,事先埋好了眼线。”
他嘴角的笑容沉了两三分,“你这样想的。”
他手也从我发间收回,“惯了你臭脾气,还惯了你狼心狗肺。”
张宗廷的态度令我疑窦大起,既已败露,他何必明知无用费力圆谎,我不会鲁莽到为这没成的事和他反目为仇,他的态度与马仔的揭发出入太大,我不由自主蹙眉,“你安排人目的是护着我?”
他脸色这才稍有好转,淡淡嗯,指尖极尽怜爱抚摸我眼尾的朱砂痣,暗影透过他指缝,斑驳时明时灭,他面容上一秒还清晰,下一秒经虚无的灯火掩埋,朦胧似雾,“不然呢,我护着谁。”
我反握住他手腕,往他怀里靠了靠,不错过一星半点的神色波动,“只是护着吗?你刀尖舔血的狠,面对我失灵了?”
他一顿,面不改色抬眸,眼底蓄着冷冽的暗流,“什么意思。”
我急于从他的反应里窥探搜寻到一丝一毫演戏的痕迹,然而一无所获,他瞳孔里的光,不曾显露半分虚伪与假意。
沈国安几天前设圈套刺伤我,把矛头引向关彦庭,复杂些想,何尝不是他赌注我聪明,势必会反其道行之,猜忌张宗廷头上,届时两人厮打,他捞现成的。告密的马仔到底是谁,幕后主使是敌是友,意图何为,其实一团迷雾,出于理智,我最终把质问咽了回去,却也是这一刻起,我与张宗廷之间悄无声息的竖起了一层隔阂。
第二日清晨,司机进客厅找我时,我正立在窗前,颇有兴致修剪着一枝君子兰,他四下梭巡,确定保姆不在,才小声说,“程小姐,问了红灯区的马仔,没死。”
我对准一片残叶合拢剪刃,拨弄了两下根茎,觉得不够精致,又剪断了旁边的一片,“她命挺硬,也真能忍,卧薪尝胆憋着一口气,盼着张宗廷顾念旧情,某天想通了接她,和我决一死战。”
司机说廷哥身边的马子,没有失势后还能复宠的先例。
我掸了掸手心的碎末,“一个没有吗。”
“有过一个,死在司法厅一把手的床上了,廷哥厚葬了她。”
生时一无所得,被当作枪靶,死后荣光万丈,享用不了有何意义,男人擅长攻女人的心,用各种诱饵,女人信了,一往情深,为此不计代价的付出,归根究底,可用一副身子解决的事,越是重权在握,越不肯损兵折将,自古皇帝卖女儿联姻,不也是这个讲究吗。
打,打得过,何苦打,战争劳民伤财,倒不如等价置换。
“安排好了吗。”
司机说一切妥当,没意外耽搁入夜能回。
我换了件艳丽的衣裳,装了几样鲁曼爱吃的菜,保姆凌晨赶着做的,这一回我要剑挑陈庄,收割鲁曼,先铲除我的劲敌,以防她按倒我,鲁曼同她共侍一夫数载,自然是有些把柄的。
车颠簸了不足三小时泊在关押鲁曼的哈尔滨第五大道红灯区。司机提前打了招呼,早有管事儿的伙计候着,他笑眯眯迎上我,行了一个礼,“程小姐有事吩咐,咱给您办漂亮了就是,也省您亲自跑一趟。”
我没搭理,他也很知趣,开路引着我穿梭过回廊,两旁的青砖瓦房年头不短,有的结了蜘蛛网,有的瓦片被雨水打磨变了形,歪歪扭扭镶嵌着,弱不禁风摇摇欲坠,无不绝望倾诉着这一座男人络绎不绝热闹又苍凉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