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凌晨四点,才有了困意,昏昏沉沉的打盹儿,半梦半醒间,恍若是谁极轻的摸索到我床头,抚了抚我额头与眉心,炙热的吻是梦幻的,虚实难辨,更像一滴夜露,悄无声息坠下,干涸了无痕。
一片窗纱荡漾过我眉眼,我头痛欲裂醒来,越过露台低垂的薄薄蕾丝,初日是香槟的颜色,旷远旖旎,我灵魂出窍一般眨也不眨的盯着看了一会儿,起身喝光了柜子上冷却的水。
我站在梳妆镜前描眉,祖宗爱极这两道眉,纤细的柳叶,似遮未遮红痣,笑时勾起,不笑时万千柔情,我细细摩挲流连,往头顶插了一枚珍珠簪子。
我脑海有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很淡,我透过玻璃镜审视簪子,将珠宝匣内张宗廷送我的玉扳指和项链攒在一方丝帕里,系了死结,捅进抽屉最里面,然后拿手机发了条简讯给米兰,约她帮我找一家司法鉴定机构,我要验藏红花的成分。
我做完这一切,拉门下楼去客厅,不经意瞧见鞋架摆放的男式皮鞋,搁在非常醒目的位置,正是张宗廷离开吉林穿的那一双。
我愣了下,招呼厨房忙碌的保姆,问她几时回来的。
保姆喜滋滋说一大早,天还没亮呢,张老板到房间看您睡着,没有惊醒您。
我扭头瞥书房,木门虚掩,里面阳光大好,隐隐渗透出一些,“只有他吗。”
保姆像是没听见这句,她没回答,又返回厨房,叮叮咣咣敲击锅碗的声响传来,刺耳又嘈杂。
我立在原地犹豫片刻,迈步直奔书房,两名马仔驻守在门口的吊兰盆栽旁,我伸脚踢门,气势汹汹,把马仔给唬住了,一时面面相觑,忘记了阻拦,我二话不说,迎着满室光束踏进去,背对我汇报事务的陈庄瞬间闭口不言,她皱眉看着我,有些不解,也有些冷漠。
张宗廷从文件内抬起头,目光掠过我,并未追究我的鲁莽和失礼,反而笑得纵容,“醒了。”
他的笑犹如巨大讽刺,点燃了我五脏六腑燃烧的怒火,烈焰澎湃,焚得寸草不生。
我撅屁股坐在沙发,单腿翘起,慵懒闲适摇晃着,开口极不符合我纯情无害的容貌,反而透着一股阴森森的腔调,“怎么,张老板和我装傻呢。”
他撂下钢笔,下颔微扬,示意陈庄出去,她当然不想走,这个节骨眼,谁都心知肚明,紧跟张宗廷才是自保的王道,我不在,她指不定栽赃我什么,她不在,我也不是善茬。
她步子迈得小而慢,颇有钉死在书房的架势,我大度请她留步,“涉及陈小姐何去何从,怎能不当你面呢,省得底下马仔传言我善妒,无容人之量,你得亲耳听他说才是呀。”
我对准涂抹了朱蔻的指甲盖吹了口气儿,我要逼张宗廷上梁山,话扔出去了,奠基也铺了,留陈庄在吉林,就是不给我面子,让我在他身边无地自容,纵然她捏着顾润良这张底牌,澳门的货物也不是玩闹的,顾省委有台面不假,押宝他能送货进香港,还是抬举他了。
陈庄如临大敌,她瞪大眼睛看向桌后端坐沉思的张宗廷,“廷哥!”
她大约想哀求,碍着我在场,不愿落下笑柄,一面维持气度,一面又不甘恐惧,后半句话卡在唇齿,上不来下不去。
书房鸦雀无声的死寂,张宗廷的态度激怒了我,我重新换了另一条腿叠压翘起,眼神平添几丝凌厉,“张老板,混江湖一诺千金。我说过,货物一克不少交易,我要一人独占吉林,你没答应,也没拒绝。不作数了吗?”
张宗廷委实没料到,我胃口这般大,这般目中无人,速战速决斩草除根的魄力很是像他,也恰恰是这份毫不掩饰的蛇蝎,使他闷笑出来,“谁惯得你臭脾气,敢威胁我了。”
我了解他,这副模样,八九不离十我赢了,我自然不会异想天开,觉得张宗廷全听信了我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