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扬的嘴角,弧度恰到好处,我无比渴望用一支斧头,砍碎了它。“陈小姐言下之意,是我承受不住的人要废掉我。”

她笑而不语,剪断了多出的一截纱布,正在这时,保镖敲了下玻璃,敞开一道缝隙,隔着纱帘朝我的方向说,“程小姐,廷哥在回来的路上。”

陈庄包扎的动作一滞,我语气故作平和,面孔笑意盎然,“怎地,陈小姐的忠言逆耳,你们廷哥还不听吗。”

笑里藏刀的劲儿,保镖心知肚明,他低着头,“廷哥明白陈小姐忠心,也放不下您。”

我嗤地一声,“知道了。”

玻璃再度合拢,陈庄神色清冷睥睨我,“近来东北极其不太平,所有矛头指向廷哥,他今天谈判非常重要,中途为你弃掉,你当真够分量。”

我抚了抚颈间的红宝石,“陈小姐过奖,谈判的重要,无非是对手堪当大任,如今市检全神贯注围剿张宗廷,省委默许,可以力挽狂澜的独独省军区。而能卖这个颜面的,若我不行,谁也不行。”

我强忍疼痛,不曾在她面前泄露半分脆弱和面对死神的畏惧,甚至挂着一抹得意之色,好兴致倒了杯水,“我们选择的男人,即便拥有他再多情意,也不如握有一份保自己在他身边站稳的筹码,以及百分百能续命的退路,更踏实长远。”

她目光在我和浮荡的茶水之间往往回回,“果然,你和关彦庭奸情不浅。”

我掩唇眉眼欢快,花枝乱颤笑弯了腰,只是越笑耳朵越疼,扯得那块骨头火烧刀割一般。

“什么是奸情?肉体苟合吗。陈小姐昨晚信誓旦旦当着他指责我,有用吗?世间的权色交易,真枪实弹未必如何,反倒是当幌子的,吊着胃口的,手腕高明更能蛊惑得住对方。”

陈庄凝望了我好半晌,她突然讽刺摇头,“长远踏实?天真如你。你已经如此可怜,我何必同你计较一朝一夕。”

我冷眼逼视她,她摆弄着整齐的盘发,“道上无论有名号的头目,还是小喽啰,无人敢靠近廷哥居住的地盘,除了白道,能是谁呢?你当抱住一棵参天大树,未可知,那树是为你经受雷雨,还是利用你召唤雷雨。”

她低低笑了良久,笑得我心烦意乱,我才知有谁的笑声这般难听刺耳,具有心乱如麻的魔力。

“程小姐斗大房,灭情妇,战娼妓,也算传奇女子。可惜你的七巧玲珑心,匹敌不了男人的高深莫测。”

她慢悠悠描摹着茶盏的鎏金杯口,我攥紧沙发罩布,一把扯出屁股底下,“你到底”

我后半句没说完,玄关的门骤然推开,攘起一阵狂猛的劲风,匆匆忙忙赶回的张宗廷,黑色风衣湮没了他与光影交接的轮廓,我尚未反应过来,他人便到了跟前。

“抓到了吗。”

保镖说在搜查。

他捏着我下巴,力度轻柔抬起,迎着天花板直射的强光,我被迫眯着眼,避开刺目的光线,他细细打量许久,“有后顾之忧吗。”

保镖说幸亏处理及时,没击中要害。

张宗廷沉默片刻,“会留疤吗。”

陈庄抢先说即使留了,至多浅浅一条细痕,无伤大雅。

她缓缓替他脱下风衣,搭在臂弯,漫不经心说,“廷哥,我清楚你看重程小姐的容貌,所以中枪后立刻给她消毒,你想要派上的用场,不会成空。”

我不露声色睁开眼眸,只那么一秒的功夫,张宗廷耐人寻味瞥了陈庄一眼,带一丝警告的意味,什么都没有说。

他打横抱起我,直奔二楼卧房,吩咐保镖请最好的外科医生医治,他捧着我满是血污的头部,摁在灰色毛衣包裹的胸膛,他心脏热烈而不稳的跳动着,那不稳,那颤栗,那不易察觉的紧拥,失而复得的庆幸,是他极少为人所知的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