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上来,还是张宗廷授意,他们无话可说,又莫名的和谐平静得很。
我耐心快被这份沉默耗光时,蒋璐轻声说,“廷哥,天津来了几位政府高官视察,哈尔滨的两院一把手在风月山庄设宴,京城的消息能打探一些。我今晚不归,你有吩咐让阿炳支会我。”
官场的交际,是首屈一指的大场面,蒋璐一人独当一面,恐怕不是两把刷子,而是好几把刷子。
张宗廷不曾理会,他将玉如意迎着光影,饶有兴味观摩,“你有事瞒着我吗。”
蒋璐眉头一凛,旋即平复,“廷哥,你怎么忽然这么问,我做每件事,不都是你的指示吗。”
“你只回答有没有。”
含糊不清的问话,任谁也不会不打自招,“没有”二字才从蒋璐唇齿挤出,坚如磐石的玉如意严丝合缝扣在她左脸,把蒋璐打得原地转了一圈,直挺挺踉跄一跟头,她一脸麻木和错愕跪坐地上,单薄的身子僵硬得犹如被按了静止键。
她面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一层惨烈的红霜,清晰横亘在下巴和眼尾,长长的一条猩红。
蒋璐目光定格在张宗廷风平浪静的面容,她有些迷茫,他怎会打了她还无所动容,他怎会力道如此凶猛,那一杆玉如意,把她望眼欲穿的情意打得烟消云散,她颤抖阖动着嘴唇,手不敢触摸,又不由得触摸,仿佛那股灼痛是她的臆想,现实远不曾这样残酷。
张宗廷居高临下逼视她,“我最后问一遍,这两天发生的事,与外人勾结,有没有你参与。”
蒋璐比我想象中嘴硬,骨头也硬,她和鲁曼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她仰头面不改色一字一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有容不得程霖,是她恨不得将我扫地出门,设计陷害我。这么多年我不争不抢,她在你心里的分量,我会明知故犯吗。”
她低低嗤笑,一脸绝望,“我以为廷哥了解我,原来情爱可以让男人如此装聋作哑,甘愿蒙蔽双眼,偏信别有图谋的歹人。”
张宗廷将玉如意搁置在架子上,他单臂撑住椅背,目光炯炯俯身,“水甫码头交易内幕,你吩咐风月山庄阿吉透露给沈良州,他带领条子夺了我的军火,复兴7号即便登陆,我未必有筹码扛。没有武器,我拿什么同白道斗。”
他波澜不惊的腔调下,是穿膛的利刺,“阿吉在地下死牢,你要见他一面,对峙吗。”
沉甸甸的指控令蒋璐申冤无罪的执着土崩瓦解,就一瞬间,她撕下了清高曼丽的皮,露出惊惶之色,她呆滞良久,她不明白,她缜密策划精准实施,究竟在哪一环节泄露,她这辈子唯独为利益,为未来糊涂背叛了仅仅一次,也逃不过张宗廷一双可怕的洞穿所有的慧眼。
蒋璐瘫倒了身子,她爬出几米,匍匐在张宗廷脚下,颤抖着抓住他裤腿,她面孔是数年光阴蹉跎的干枯,秀美却了无生气。
何来生气,这世间多么艳丽绝伦的花,禁不住无雨露甘霖的沙漠璀璨和腐蚀。
“廷哥,你相信我,我绝不是他的人。我和沈良州素不相识。”
面对她的眼泪张宗廷无动于衷,“你当然不是,否则你根本不会跪在这里。”
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