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面如土色,“程小姐,这是寺庙求的送子观音,您才摆了几个月,还没显灵,砸了功亏一篑,保不齐过段日子就有好消息呢,您耐心等一等。”
飞来横祸骨肉夭折,这话听不得,顿时我呛毛,“何止。得罪神灵,要遭报应呢。”我冷嘲热讽,一脸鄙夷和耻笑,话锋跟着犀利一转,“骗子荒唐胡诌,你也信吗?扔了!”
保姆见我决意毁掉,也不敢多言,双手举起菩萨,举过头顶,我依然未曾制止,无比淡漠朝楼上走,刚迈出几级台阶,身后猛地传来惊天动地的炸裂响,恍若平地一声雷,惊得我头皮和脊背瞬间酥麻,我捏紧扶梯缓了好一会儿,低头扫视,雪白的陶瓷砸得稀巴烂,样子破败不堪,狼狈堆积在保姆脚下,湮没她鞋子纹绣的劣质牡丹花。
留不住的,何不干脆一些避免长痛。
人间五味,缺失任何一种都遗憾,可苦味尝多了,迟迟品不到甜,再忠贞不渝的女人也丧失等待男人的力气。
我用最好的时光,最一腔热血的疯狂,最不顾结果的莽撞,等待祖宗那么多日日夜夜,与无数温柔乡分享他的人,他的灵魂。
终于熬到只剩我,他却越来越远,越不可捉摸,我抱着他,吻着他,占有他,心仍旧空落落,我抓不住祖宗,我醒悟得太晚,面对他那份追逐的冲动原始的狂热,不知何时困顿挣扎到覆灭,从燎原大火变成星星之光,苟延残喘抵挡最后一丝风。
我收拾好仪容,换了一件短款的紫色旗袍,张宗廷看不上庸脂俗粉,素过头了又挑不起情趣,艳而不妖恰如其分,挠肝抓肺的痒才欲罢不能。
祖宗绝非束手无策,需要靠区区女流之辈打头阵,说句难听的,男人玩真格的,女人屁用没有,只等死的份儿。
祖宗的每一步棋,都是筹谋,自有他的用意。
车驶出庭院的同时,我直勾勾瞪着阳光深处盛开的桂树,瞪得太用力,眼眶酸涩难忍,我捂着唇鼻带一丝哭腔问,“良州不送我一程吗。”
二力方向盘扭得飞快,两旁倒退的景物虚虚实实,仿佛染了一层冬季雪后的呵气。
“州哥对您狠不下,他只要见了您,就一定舍不得,索性不来。您也知道,当下紧要关头,州哥动用不少人马和张宗廷放手一搏。他自己也押注很大筹码,顾不得儿女情长。”
道理我懂,只是心控制不住的发闷,梗塞。祖宗凶狠时,狠得让我绝望,狠得我完全陌生。祖宗体贴时,溺死我的一罐糖。
混迹上流社会,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步一个血印子爬上去,运作攻心计于无形,豁出全盘斗,我未必有祖宗十分之一的能耐。
我认。
我不如。
谁让婊子有情呢。
车抵达皇城会所,没驶入大门口,隔着几十米便停了,我独自过去的,二力提醒了我一句话,沈太太之位近在咫尺。
我脚步稍顿,祖宗给不了我十分真情,五分都难,而牢牢捏在掌心的名分在对比下倒显得肥美动人。我透过挡风玻璃和二力对视片刻,“你说得斩钉截铁,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程小姐聪慧,扳倒张宗廷,您功不可没,州哥将功劳立在中央检查部,假以时日文家算个什么,沈太太岂敢不让位。”
我恍然,“受教了。”
二力缓慢升起车窗,“程小姐也切记一点,您放任二心滋长,两边哪一方倒了,都没您好果子吃,不是吗?”
我冷冷瞟他,一字不吭,消失在金碧辉煌的旋转门内。
负责接应我的女人是米兰助理,她的婚姻鸡飞蛋打后,又开始跑各大场子拉皮条,皇城油水足,少不了她,祖宗旗下的丽海名媛,一半模特都是米兰管,她确实有手腕。
助理拉我躲在汉白玉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