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我刚才和你讲过的话。我们各司其主,各走各路。”
我用短暂的一分钟恢复了冷静,转身追上她两步,“你泄露了张宗廷的交易地址,让良州试探我是否忠心?顺便挖掉我这个劲敌,果然,上一次你的怒气和委屈,延续到今日。”
她滴水不漏,不留把柄,“我只是透露大概位置,完成我的使命,真正出卖廷哥的女人,令他大失所望,由兴趣生恨意,不是程小姐吗?与我何干。”
鲁曼笑,“你很聪明,没有被风月冲昏头脑,做错误决定,你的克制清醒救了你一命,沈检察长的二奶,能给予你的安全和未来,远远胜过给廷哥做情妇明智。”
我不知该以怎样的模样,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毫无征兆的浮出水面的重磅炸弹,我站稳已经万分艰难,胸腔几乎窒息。
“你真是胆大包天,你以为能瞒得住两方吗?张宗廷不会留对他有威胁的卧底,而良州,也会斩草除根叛变者,你横竖都是一死,谁也不会保你。”
鲁曼的笑意凝固在嘴角,她到底一言未发,在我的错愕注视下,迅速离开了洗手间。
【明晚0点,廷哥水妹。晚安。】
091 张老板不举【长更】
那扇门关闭后,在死寂的过道拍打着,撞击着,发出吱扭的刺耳声响,我身子不由自主瘫软,只觉得一口气卡在了喉咙,堵塞得上不去下不来,我手脚使不上一丁点力气,整个人头痛欲裂,摇摇晃晃的跌坐在坚硬的瓷砖,恰好屁股下一滩水洼,湿漉漉黏住了裙摆,天旋地转般的压抑和冰冷。
我透过那一方镶嵌在天花板凹角处的格子窗,看向外面一望无边的天际,黑沉沉的,无半点光明,星辰与月色尽失。
我麻木瞧着,心口裂开一个巨大的残缺,什么也灌入不了,只一味的沦丧,抽离,变成干瘪瘪的枯皮,如衰竭的老树。
我见识了欢场的虚情假意,见识了权贵的道貌岸然,唯独没有见识过如此磅礴缜密、工于心计的骗局。
它太庞大了,伪装得太平静,平静的湖面,狂风席卷,毫无涟漪,却在深不可测的底部,泛着澎湃绞杀的浪潮,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得尸骨无存。
鲁曼是祖宗的奸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她的出身和动机。
张宗廷那么精明,他会容许身边安插一颗白道的定时炸弹吗。鲁曼若不擅长做戏,祖宗更不会安排她,她的真与假,不解剖胸口,挖出心脏,看得一清二楚,他能相信她倒戈吗。他敢让自己不见天日的机密曝露她眼前吗?
张宗廷不能,但我也不认为,他一无所知。
黑白两道高高在上的每个人,都在为权为势为财而极尽所能的演戏,比拼着谁不着痕迹,谁又深藏不漏,他对鲁曼的宠爱,像是一场虚伪的皮影戏,藏匿暗处操纵线头的手,掐着她咽喉,捏着她生死,投映在白纸上的影子,是他特意刻画出的美好。
迷惑祖宗,也麻痹腐蚀鲁曼的心,致使她发了疯的不顾安危为他所用。
他似有若无的透过鲁曼,放一些有用的真消息给祖宗,以控制全局,为真正的大计谋开路。
潘晓白是张宗廷的虚晃一招,祖宗彻底相信鲁曼的情报,再次得到“83号弄堂夜晚十一点出货”的消息,祖宗不疑有他,错过捕获的良机。
可笑是,这个外界看来无尽风光的女人,也不过两头东北虎博弈的一颗棋子。
我双手掩埋自己的脸,颤栗中的一丝凉,凉得犹如正渐渐融化的寒冰。
鲁曼说,我是正确的。
推翻现有的生活,选择撞一堵吉凶未卜的南墙,才是冲动而不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