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廷从那份变脸的惊愕中回过神,他掸去肩膀落满的一层薄薄灰尘,强横的气势锐减不少,“货与人,不论哪个,沈检察长比我更舍不得。”

“哦?”祖宗痞气挑眉,“张老板打算试试。”

他正要返回,张宗廷喊了句慢。

祖宗立马停住。

他一抹放荡不羁的浅笑,从唇边隐去,“沈检察长在暗示,你我彻底决裂,势不两立为敌吗。”

触碰了祖宗的底线,他一向不饶,不吃软也不吃硬,“我和张老板,不一直是敌人吗?难道我们做过朋友?”

敌人不假,未曾不留情面撕破脸,这意味着祖宗以“州哥”的身份,在东三省地盘上,和张宗廷步入不共戴天的局势。

祖宗主动缓和,拍打张宗廷的胛骨,“张老板,在场这票兄弟,和你一路的,散布在辽宁的大街小巷,除非你金盆洗手,我想抓你的马脚,不难。你在我眼皮底下玩了一把好计谋,声东击西出了货,我认栽。我一封搜查证,全院的检察官盯你十年八载,下一次谁栽,就不一定了。”

阿炳听不惯,有资本的混子,最厌恶白道的按半头,“沈检察长,乔四当年也喊我们廷哥一声大哥,公安局长怎么着,还不是说砍就砍?在医院躺了俩月,打着吊环儿滚的,这事你不记得,您老子有耳闻。沈书记尚且不动的念头,您胃口够大。谈什么法,在东北,我们廷哥就是王法!”

“不急。”祖宗漫不经心拨弄着腕表的表带,“我有得是时间,等张老板回音。”

他随意溜达着,在这间破败又无比宽敞的仓库里,抓了两个避孕套,指甲盖抠了一点润滑油,闻了闻气味,“张老板当真做这笔生意,我的场子可以进几箱,给你增添销路,怎样,合作吗?”

他眼尾漾着浓浓的戏谑,套儿没牌子,一张透明塑料膜包裹,祖宗玩上瘾了,两根手指捅进去,他举起迎光端详,“张老板好品味,不仅薄,还有凹凸颗粒。很懂享受。”

他丢在地上,“我都想在这试一试了。”

也不知这话怎的,张宗廷岿然不动的身形一颤,又凛冽了几分,他越过凌乱飞舞的尘埃,面无表情看向我,这意味深长的一眼,漫长而复杂,仿佛定格在时光里,经久不息,仓库内人多口杂,我略不自然回避开他,他迟迟不命令,两拨马仔端着枪,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阿炳等不及,“廷哥,动手吗?”

被围在正中央的男人,太阳穴青筋暴起,他沉默半晌,硬生生的压下了情绪。“撤。”

阿炳懵了,他纳闷好一会儿,“廷哥,紧要关头怎能收手?沈良州不是顶着市检察院搜查的名头,他现在也就是个大混子,在这灭了他,谁也出不了头,咱的人比他多。”

阿炳估摸张宗廷顾虑土皇帝,他极其轻蔑,“是沈良州玩黑吃黑,您是以牙还牙,他光明正大搞黑势力,传到京城,谁垮谁清楚,土皇帝不想落马,太子爷废了,他只能认。”

我从张宗廷眼中,看到极深的阴鸷漩涡,黑社会火拼,东三省是家常便饭,再正常不过,相比底层杀出血路的张宗廷,养尊处优的祖宗薄弱太多,我生怕他今晚见血光,正如阿炳所言,祖宗的软肋曝露大白,他才是受制方。

我慌张朝前跑了两步,激动大叫,“良州!”

祖宗扭头,张宗廷目光同样定格在我脸上,他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想回家。

祖宗再度转过去,面朝张宗廷,他阴恻恻笑了声,“张老板,谁先动手。”

张宗廷咬了咬后槽牙,额头交缠着紫红泛青的血管,延伸到紧挨耳根处的脸廓,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吩咐外面的人撤,给西码头递消息,以我的名义,送沈检察长一批货出港。”

他捏紧扳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