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眯眼,心下了然,但没发作,透过黯淡的油灯,端详我红肿的脸颊,“谁让你打的。”
“没有没有!”马脸儿急着撇清,“这娘们儿…程小姐不老实,没法子,招来不该来的人,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只好教训下,劲儿收着呢,她细皮嫩肉的,不禁打。”
马脸儿越说底气越不足,祖宗劈头盖脸就是一拳,拳头硬又狠,直击天灵盖,嘎嘣一下,骨头碎裂,马脸儿声儿都没吭,犹如轰然倒塌的电线杆子,直挺挺溅起一地沙土。
祖宗三步并作两步,抵达我跟前,打横抱起,他唇贴在我额头,吻了吻,“吓着了?”
我搂紧他脖子,“我内裤被扒了。”
祖宗脸孔猛地又沉了一层,他手探了探我腿间,干涩的,我说他们没碰我,只是脱了吓唬我。
他煞气腾腾,走到门口回头吩咐二力,“逼,逼到撂名字,哪只手碰了,从肩膀剁。”
马脸儿嚎了几嗓子,含糊不清的,祖宗脚下飞快,拳打脚踢的声响,被阻隔在百米之外,只余幽幽回音。
祖宗把我放进车里,给我盖了一件衣服,他已经猜到和他老子有关,故而又折返回去。
我观望四周,不见半个影子,我问司机那些兵呢。
司机说确定了位置,就撤了。
“若不是关首长的心腹混进寿宴送信,沈检察长还不知情,程小姐恐怕免不了遭罪一夜。”
他递给我一瓶水,“不仅是送信,关首长指派一个排的狙击手,跟随我们一起过去,埋伏在西南的芦苇荡和正东方的厂楼里,一旦您的安全受到威胁,无论是谁一律开枪,违纪算他头上。”
一个排的兵,百余人,和平年代调动部队,除非是特大围剿案件,否则本身就是违纪,是滥用兵权。只是绑我的人来头太大,我仿佛一只蝼蚁,生与死拿捏在一念之间,不做万全准备,谁也没把握。
我愣了好一会儿,难怪马脸儿说事成了,原来关彦庭真出手了。
他沉稳精明,运筹帷幄,怎能跳这样的火坑呢,明摆着是诱饵。
厂楼内静悄悄的,可我知道,祖宗在撬他们的嘴,无所不用其极、生不如死的逼迫他们开口。
秘书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心有余悸,“沈检察长没有兵权,他调刑警必须通过市局,如此又要耽搁很久,关首长算是救于水火。他会插手实属难得,官场谁不知,他性子一贯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人敲锣他看戏,藏在后面耍猴。”
我犹豫了许久,忍不住问,“还有别的势力吗?明着暗着都算。”
秘书斩钉截铁摇头,“没有了。”
当头一盆冷水,浇得可笑又干脆。
张宗廷当真,不过是玩玩而已。
黑老大怎会轻易动情呢。
大局当前,他才不会自伤分毫,祖宗和老子内讧,闹得这么大,他放弃推波助澜,肯袖手旁观是他对我的仁义了。
庆幸我从未相信他有情,当他逢场作戏,当他假意利用,我也未曾动摇半点,牢牢守住了这颗心,他阴狠的真面目暴露,我不失落,也不难受。
关彦庭擅自调兵,他上头压着的一二把交椅震怒,文晟捡了大便宜,由副团升任正团,他对沈国安感激涕零,安插了两条线作为谢礼,这两条线恰是沈国安急需的掌控军区的暗线,一场利用牺牲女人的博弈,换回如此肥硕的胜果,似乎谁也没想到。
事发一周,关彦庭被记过处分,他从政近二十年,唯一一次全军通报处分,倒不至于让他仕途生涯蒙羞,但省委之路是断得彻彻底底。
灾难因我而起,不论他是单纯救我,还是另有主意,一码归一码,我心里有愧,愧得坐立不安,我托米兰打听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米兰失势了,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