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仔倒抽一口冷气,半信半疑瞥我,“这种人物,能为个娘们儿冒险吗?漂亮的鸡满大街有得是。还他妈当她陈圆圆,能逼吴三桂造反?”

男人没搭腔,控制我的马仔十分粗鲁推我上了车,车门关上的一刻,男人谨慎叮嘱,“务必让这两人亲耳听到,漏了环节,交不了差,雇主大爷咱得罪不起。”

车厢内黑得什么也看不清,玻璃做了手脚,双面贴胶,我如同睁眼瞎,去往何处都一无所知。

沈国安这票买卖玩得真大,他在筹划一盘局诱敌深入,一正一邪争锋,顺理成章的事,他动张宗廷我理解,可牵扯了关彦庭,我拿不准了。

一黑一白,毫无交集,也没有利益冲突,沈国安这只老狐狸,到底要搞什么。

车一路颠簸,开向郊外的野树林,山路泥泞盘绕,司机驾驶得很小心,我通过起伏的角度,拐弯的次数,断定这是市区直达西郊的开垦油矿的137国道旁。

137国道唯一的公路,也因挖掘油田而被封死,这边几乎是无人之境,真出了事,简直石沉大海。

我搜寻着车门缝隙,想扔点什么,做个记号,副驾驶的男人眼观四路,他提醒我别动歪心思,这么多双眼睛,不是我区区女流之辈能搞花活的。

我冷哼,他鼻梁横了一道疤,“你们以为白道大老虎的钱,很好赚吗?”

男人吹着口哨,一派怡然自得,“好不好赚,程小姐无须担心,您也别怕,您死不了。”

我说我当然不怕,沈良州的马子,命没那么薄。

我靠在椅背别开头,望着灰蒙蒙的玻璃失神。

抵达目的地,是傍晚七点十一分,与我的断定吻合,正是西郊厂楼。

此时夕阳西沉,黯淡的霞光,清幽的初月,笼罩着这片荒郊,满目的萧条和颓败之色。

东三省这种废弃砖瓦房很多,散布四郊,荒野,山林,是黑白争斗的深渊,贩毒接头、生杀奸淫、持械群殴,绑架谈判,八九十年代至今,数不清的罪恶滋长,掘地三尺,必有白骨。

马仔簇拥我下车,把我连拖带拽抓进了厂楼内。

现场围拢的保镖不多,满打满算,不过二十几人,驻守在东南西北四入口,巨大的烟囱矗立当央,冒着熊熊黑烟,烟囱底下盘腿坐着一名中年男子,手捧西瓜嗞溜吃得欢实,男人长相畸形,一副马脸,足有正常人三个那么长,下巴抵在锁骨,流着红色的汤汁。

我被推到他跟前,他眼皮儿都没掀,嘬着牙花子,“送信儿了吗。”

男人笑,“我办事,哥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