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我随手斟了一杯红葡萄,“张老板最近来过吗。”

侍者说张老板很少在松原,他来吉林多数去长春,那边有生意。

我故作惊讶问,“他和九姑娘关系很不错?”

侍者稍稍犹豫了下,“合作关系。”

我点头说很多人想合作,张老板还不卖这面子呢,九姑娘也是有手腕。

侍者没回应。

这笔偷天换日草船借箭的交易,实在危险,祖宗的处境是众矢之的,他略有动作,张宗廷必定闻风而来,九姐对白道的戒备很深,我出马便不同了,我是女人,我和九姐既无关情恨,也互无掠夺,更非白道的官员,我的话切实,也诚恳,更易亲近。

祖宗这盘对弈,我是他压轴的一步。

局势失控,谁搅乱了这盘局,用怎样的计谋,张宗廷顷刻知晓,动手的人是祖宗,黑白之战一触即发,避无可避,动手的是女人,这个女人是我,又是另一番光景。

祖宗必然在暗中保我无恙,他或许也想看看,张宗廷的容忍底线对我究竟摆在什么位置,对症下药,假以时日,经我手引出更大的鱼,比如张宗廷最庞大的生意,最隐晦的地盘。

其实我都懂,这场错乱的风月纠葛,我并非傻子,更非一颗彻头彻尾被利用的棋子,若我犯蠢,遭受蒙蔽,不过为情爱甘之如饴。

九姐很快赶来,她没带保镖,独身一人,穿着皮裙干净利落,乍一看,风姿飒爽,黑道是男人的天下,开出她这样一株花,稀奇珍贵得很,相比那些莺莺燕燕,耳目一新。

我的身份,她心知肚明,为避免尴尬,跳开了这部分寒暄,她直截了当,“程小姐,我今晚贵宾多,不妨长话短说。录像带我已经看过。张老板绝非是容纳我的猛虎,这一阶段度过,林柏祥垮台,我就是他的绊脚石,我很清楚。遗憾除了他,我无路可走,最起码我们一条道上的人,多少留情面,而程小姐代表的官方,可是要置我于死地的。”

我饮了口酒,笑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明白您的顾虑。不过九姑娘,您肯来见我,必是有了动摇。否则不会浪费时间。良州的诚意,远胜过张宗廷,林柏祥于他有恩,天大的扶持恩情,他尚且为利益,要吞并,瓜分蚕食林柏祥。您在他眼中,是一把利剑,用来穿透对方的遁甲,结局您与遁甲同归于尽,他谋得天下。九姑娘,白道的人不够义气,这我不否认,但良州可不完全是白道,他既有白道的权势,也有黑道的势力,他如果与您结盟,您无须畏惧什么。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百利无一害。”

九姐晃动着高脚杯,睨着我良久,她语气满是疑惑,“我不明白,张老板对程小姐,比对任何一个马子都疼惜,你为什么背地捅他一刀?”

我攥着酒杯,不由自主收紧,掌心只觉坚硬无比,光滑透明的玻璃,烙印下红红浅浅的指纹,交错纵横,污浊晦暗。

疼惜。

张宗廷那样的男人,对女子的怜爱,出于占有,出于利用。

我美味多水的肉体,我给他的刺激欢愉,给他的驰骋征服欲,是鲁曼和蒋小姐不具备的。市检察长的情妇,会耍小聪明,倔强得抓不着,握不住,不论美色还是价值,东三省再找不出第二个不识抬举敢打他巴掌的程霖,我值得他耗时间,耗精力降服。

他的皮相,势力,做爱的技巧,根本没有女人招架得住,何况我这副淫荡的胚子,他求而不得,是他步步紧逼的诱因。

张宗廷布下天罗地网狩猎诱惑我,我非但不上钩,反而得心应手折腾他,挑逗他。他怒了,也更有兴趣了。

这并不是疼惜,是戏弄,风月里的戏弄。

我深吸一口气,抛掉脑子里错综复杂消磨人心的纠缠,向九姐举杯,“九姑娘,您若认可我是聪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