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廷脸上显现出半分错愕,他猝不及防我的主动。

他顿了几秒,“什么意思。”

正准备下一步,蹬蹬的脚步声冲上顶楼,敲了敲房门,“廷哥?”

我停了停,奸诈的双眸精光四射,马仔等不到回应,他接着说,“金鼎出事了”

张宗廷正在兴头上,没心思管,“阿炳解决。”

马仔说雏妓前脚抬出洗浴城,后脚就传开了,金鼎差点出人命,炳哥去打点了。

别说重伤而已,死个妓女,在东北也不算什么,金鼎的无头冤案还少吗,十个八个总有了,能够闹这么大,势必有预谋。

张宗廷何等聪明,我幸灾乐祸的德行,他蓦地醒悟,这口肉,他吃不到嘴。

我有备而来,才会如此顺从。

我媚眼如丝,故作不懂,连连冲他娇笑,“哟,张老板,东三省不是你的地盘吗?谁胆大包天,连你的场子都敢砸,抓住他,一定要好好教训。”

张宗廷神色晦暗难辨,他气我为祖宗守身,不惜兴风作浪,逃脱他的占有,他一字一顿,冷飕飕如箭,“确实该好好教训。”

只是已没没时间有下文。

我醉蒙蒙看着他急喘,他表情有趣又无奈,“你使诈折腾我场子,我却不舍得不给你舒服。你到底多没良心。”

马仔又敲门,问他怎么平息。

张宗廷撅着我下巴,涂抹掉我流出的口水,“不理会。备车,去松原。”

他将我拦腰抱起,耐着性子整理好衣服,搂在怀中,直接坐上恭候在别墅外的防弹车。

他不许我离开,我也不扫兴,刚摆了他一道,他不怒是假的,再火上浇油,我便不是聪明而是蠢了。风月情欲的计谋,吊着他不给吃无所谓,他还觉得有意思,享受慢慢驯服的过程,有些原则的事,闹僵则没好处,黑白两道的权贵,随便跺一跺脚,踩死猎物轻而易举。

张宗廷带我去哪儿,我乖乖听话就是了,他既然不放我,势必有把握祖宗今晚回不来。

林柏祥在松原有一家赌场,几百平的规模,地痞瘪三儿聚集地,外观是商场的车库,规规矩矩的,里面是成百上千的赌徒,昏天黑地的,无非是迷惑条子和群众。

此行目的地,正是这家赌场,防弹奔驰无声无息泊在路边,二筒拉开车门,护送张宗廷下车,他单臂拥着我,我四处环顾,二筒了解我的顾虑,他笑眯眯说,“程小姐别担忧,这边没有沈良洲认识的人。”

不认识祖宗,自然不认识我,我稍稍安心,张宗廷深更半夜亲自跑一趟外省,我猜十有八九约见王庆龙,货和他有无关联我不知,最起码,他清楚内幕,也知道抢夺的路线。

十几名马仔趾高气扬闯进赌场大门,每个角落都是一片热火朝天,这个时辰赌得正凶,谁也未曾发现涌入一股杀气。

二筒格外机灵瞧张宗廷,他斜叼着烟卷,站在惨白的光柱下,不言不语,片刻后放风的马仔急匆匆赶回,压低嗓音,“廷哥,附近没条子,也没有埋伏的马仔。”

张宗廷吐出一团烟雾,浓呛之气熏得眯眼,他阴森森开腔,“还他妈等什么。”

二筒一声令下,“砸。”

马仔兵分四路,东南西北包抄,顷刻掀翻了赌厅的桌子,扑克牌与堆积成山的钞票噼里啪啦满天飞,赌徒拍案而起,跳过倒塌的方桌骂骂咧咧嚎,还有输红了眼的,趴在地上哈哈大笑捡钱,二筒指着吵闹最厉害的几个流氓,“场子惹了廷哥,哪个不服气的,过来大点声骂。”

赌场三教九流,乱归乱,道上混终归是有见识的,二筒抖落这一嗓子,所有人皆闭口不言,如同按了静止键,收得干脆极了,他们一阵面面相觑,非常审时度势,丢掉手里攥着的牌,溜墙根儿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