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醒了。”忽的有人说话。
很陌生的声音,是她半点都不熟悉的雌雄莫辨。
黛黎打了个激灵,无形的绳索瞬间往外延伸,将她零碎的记忆牵回拼合,先前的一幕幕完整的浮现在眼前。
首饰店,念夏碧珀,端茶托的女佣……
黛黎猝地坐起身,却不知是起得太猛,还是旁的原因,起来后头晕目眩,又往后倒。不过还未等她倒下去,她被扶住了。
“夫人小心。”
黛黎这时才看清了方才说话之人。
柳叶眉加杏仁眼,面前人一身白衣,气质恬静温婉,如同从仕女图里走出的婉约美人。但她的声音却英气无比,带着一份与她模样截然不同的锐利。
“你是何人?为何要掳我来此地?”黛黎推开她扶着自己的手。
此时说不焦心是假的,她一句话未和州州说就不见踪影,儿子肯定急坏了。
但和这等陌生人对谈,最忌讳露出弱点。她已找回儿子一事,唯有北地的高阶武将知晓,在未弄清楚她面前这些到底是何人之前,黛黎绝对不会暴露多余的信息。
看出黛黎的防备,白衣女微微一笑,“夫人不必如此戒备,我们是普化在家清信之士的有发僧。旁人都叫我绣娘,夫人亦可如此唤我。”
黛黎愣住。
普化在家清信之士?有发僧?
这名头听着怎么那么像是……
“你们是青莲教?”黛黎惊讶。
绣娘笑着点头,“正是,夫人果然听过我们。”
黛黎眼皮子跳了跳。
好么,秦邵宗要剿灭的青莲教,居然被她碰上了?
“你们为何掳我来?”黛黎皱眉。
“武安侯粗鄙,强迫夫人委身于他。夫人经韬纬略,有经国之才,当区区宠姬实在折辱人。我们先生怜惜夫人身处困境,不忍您受埋没,遂想了办法将您带离白日城。”绣娘解释道。
黛黎缓缓垂眼,遮住眼底的暗色。
这个自称绣娘的能说出“强迫”一词,说明对方必定知晓她曾出逃南康郡,此时和绣娘装痴卖傻,只会提高对方的警惕。
面上露出些许犹豫,黛黎并不接她这话,只是道:“我有些饿了。”
她这屋子是有窗的,窗外日光大咧咧地映入房中,洒下大块明亮的光片。
白天了。
她昨晚的晚膳没吃,现在说饿了不是假话。
“我扶您起来。”绣娘再次伸手过来。
黛黎这次没拒绝,因为她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从醒来到现在已经有一会儿了,但使不上劲儿,且嘴巴里有股奇怪的味道。
“你们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黛黎忐忑不已。
中医博大精深自然不必说,这药学也不差多少。她非常担心自己吃了毒药,后续还要靠他们解开。
昨夜黛黎是和衣躺下,如今起来只需整理衣裳褶子再穿鞋即可。绣娘俯身给她穿鞋,这过程中目光不可避免地再次落于她的绣鞋上。(qOZE)
锦缎作面,表面缀有月光白的贝母片,在阳光下闪亮异常,鞋首嵌了明珠,饱满硕大的明珠泛着柔光,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绣娘见状敛眸,“昨日舟车劳顿,我们忧心夫人中途受累,故而给夫人喂了一枚安神丹药。”
黛黎狐疑,“仅此而已?”
绣娘像摆弄一个大号的洋娃娃,先扶着穿好鞋的黛黎侧了个身,而后帮她打理散开的头发,“当然。夫人可是我们先生的贵客,自然需礼待之。”
半米之内已是亲密距离了,黛黎不习惯陌生人靠近,尤其是此刻她还看不见对方。她压下不适感,“你们先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