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心神一震,下意识回首,而入眼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深邃面容。

长眉深目,高鼻薄唇,男人左侧的眉尾断开少许,如同一把断裂却依旧杀气腾腾的冷刀。

他手中的环首刀折射着比冰还冷的寒光,冷光飞掠,带出一道骇人的血色。

“咕噜噜”有什么东西落地了。

秦邵宗身先士卒,领着人冲进兖州军营,一连杀了两个守卫后,他吸了吸鼻子,随即大笑道:“好你个范天石,自作聪明,生怕阎王爷不收你。丰锋、乔望飞,你们领人去将他们军中的油泼了,我要烧营。”

“唯!”

北地军天降神兵,加上此刻夜已深,正是睡得烂熟时,他们直接把兖州军打懵了。

范天石今夜恰好宿在军营中,他正做着美梦,梦里他割下了秦邵宗和南宫雄的首级,将北地和青州那一片尽数收入囊中。杀杀声飘入营帐,如同针刺般将他惊醒。

外面的声音声声不绝,一浪高过一浪,而从被风吹起的帐帘缝隙,能看见外头火光大胜。

当即顾不上穿衣,范天石快步走出,眼前火光冲天,军中一片大乱。

嘶喊声,咒骂声,求救声,命令声,惨叫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如同百鬼夜行过菜市,既吵杂又无比瘆人。

“怎会如此?哪来的人马?怎会没有一点消息,哨兵都死了不成?!”范天石目眦欲裂。

有个校尉急忙跑来,他灰头土脸,右肩上还有一道深刻的血痕,“范公,他们没经过白日关,应该是走的赤角峰山路。我、我方才好像看到武安候了……”

范天石脸色煞白,“秦邵宗来了?他不是在造船吗?”

无需旁人回答,直到这一刻范天石哪还能不知晓对方是虚晃一枪。造船是假,从赤角峰抄路过来才是真!

“走,组建人马随我撤退!”范天石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嗙啷。”

陶缸被丰锋的刀托猛地敲碎,缸中桐油哗啦啦地流出来。

陶缸太大不好搬运,丰锋带着一队人冲去火头军的军营,从里头劫了一堆陶盆。用陶盆装油,轻便快捷,且还有迎敌之力。

“哗啦啦”

一盆盆的油被泼在了军帐上。

“点火!”丰锋兴奋道。

军中用于照明的火盆被踢到了军帐前,火蛇爆起,迅速爬上军帐中,一口将其吞没。

贪婪的火蛇并不满足,一连吞下数顶军帐后壮大为火龙,继续在这小方营地作乱。

“粮仓烧了,快,快救火!”

“军营中油太多,救不了。范公呢,范公有什么指令?”

“已经派人去找了,但命令还未传回来。”

秦邵宗反手杀了一人,继续往军营中心赶。主帅的军帐非常好辨认,处于中心的、最大的、顶端插着旗胜的营帐就是。

从玄骁骑突袭那一刻,秦邵宗的目标就只有一个

找范天石。

擒贼先擒王,先把范天石杀了,兖州军自然会彻底溃败。

身形魁梧的男人奔走于军营中,动作迅猛如虎,手中的刀似猛虎利爪,凡挡道者尽数被他斩于刀下。过五关斩六将,提着一把血刀的秦邵宗来到了主营旁。

恰在这时,一道被几人簇拥的身影撞入秦邵宗的视野。

中间那人衣着平平无奇,甚至穿了件最普通的士卒外衣。但见过范天石的秦邵宗一眼就认出,有人想金蝉脱壳。

旁边有亡卒的弓箭散落,秦邵宗收刀回鞘,并将长弓拾起。

拉弓满弦,秦邵宗瞄准了范天石。

在即将放箭时,似想起什么,男人将箭头偏了偏,避开了要害,而后才放出了这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