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黎开始发抖,她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在其内留下一个个深深的月牙印。

秦邵宗这时说起另一件事,“前日半夜有人来袭府,为首的正是令郎。”

黛黎惊呼出声,后知后觉的恐惧将她淹没。

州州方才没说,她也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秦邵宗势大,想除掉他的海了去了,她哪想到领头那个黑衣人是她儿子。

那晚秦邵宗说来袭府的,生擒了一个、逃了俩,他没有说杀了几个,这代表着除了那三人以外,所有刺客都被斩于刀下。

州州是逃跑的两个之一。

如果前晚他反应慢些,或是没逃出去,那么绝不会有今日。猜也能猜到,儿子定然是昨日才得知北地寻人一事,否则前晚他就该直接来找她了。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们母子就再次天人永隔……

一只灼热的大掌这时伸过,裹住她冰凉发抖的手,随后再撑开她握拳的手掌,“夫人,往事不可追,且没发生之事莫要去假设。”

黛黎狠狠咬了下唇,“我知道的,但我忍不住。”

忍不住去猜测那些未发生和已发生的事,懊悔、痛心、怨恨、自责,这些情绪融合成一条阴毒的蛇,不断蚕食着她的理智。

黛黎知道自己的精神有点不正常。

自听到校巴坠江的那一刻起,也自她看到满身伤痕的儿子时,她就不可能回到当初。

前者确实不可追,后者……

范天石必须死,此人不死,难解她心头之恨!

“范天石收养的义子众多,不过这些年死的死、残的残,仍在使用的唯有令郎和另一人。”就事论事,秦邵宗觉得那小子能撑到今日,确实当得上一句筋骨出众,以及命硬。

秦邵宗不急不缓地道:“前头培养最多算两年,也就是令郎约莫自十四岁起,就开始为那姓范的办事。小到散布流言和小偷小摸,大到诸如前夜晚潜入府中……杀人。”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重了些,果然见她整个一震,脸色更白了。

她虽没明确说过,但从细枝末节里,秦邵宗猜测“桃花源”多半是个不可多得的和平地。

“令郎近几年招惹的仇家,夫人猜得多少只手才能数的过来。”

秦邵宗捏了捏她的指尖,随后长指插入她的指缝,“那些仇家,有的只是小门小户,不足为惧,但也有家大业大的,单是我知晓的,便有一个青州的州牧。南宫雄先前在宴上与我说,青州送往朝廷的礼品被人劫了,他猜测劫匪是令郎。南宫雄此人不会无的放矢,他既能这般说,必定是掌握了一些线索或证据。”

黛黎眼瞳微颤,她张了张嘴,喉间却如同被塞了把稻草,叫她第一时间竟没能说出话来。

第二回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您先前和我说,说若寻到我儿,定会拿他当真正的秦氏子对待。”

“确实。”这两个字他说得倒没有迟疑。

黛黎怔了怔,一时竟摸不清楚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令郎惹的所有烂事我都会帮他摆平,不过作为回报,我想夫人永远留在我身边。”他图穷匕现。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黛黎完全没有任何被拿捏,或是被要挟的危机感。她莫名想起方才

州州问她,想不想离开?如果想离开,他可以帮忙安排。

这话当时听得她心头一震,她当时就想问,州州你能怎么安排?真有那个能力吗?

秦邵宗势大,在北地已然是一手遮天,北地能与之抗衡的一个都没有。至于其他地方能与秦邵宗分庭抗礼的,可能有,但对方绝不可能为了她一个女郎而劳师动众。

且如果儿子有那等能力,为何他不离开范家,而要在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