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已经做好殒命的准备了,撞破杀人现场,行凶者的刀血迹未擦,此时再来一回手起刀落还不是顺手的事?

然而很奇怪,她看到了那张凹凸不平、仿佛长了增生疤痕的脸露出了一种极致悲伤的表情。

妇人定神再看,却见对方已低头收了刀,从另一侧窗户翻窗而去。

“娘,怎么了?”

……

传舍。

一道身影踩着月光,利落翻过外墙进入内里。待回到厢房,犬芥却没有更衣安寝,他站在窗边,仰首静静看着天上那轮圆月。

直到一片乌云飘来,将圆月遮住再也看不到,犬芥才转身回房中。他的眼眸连同面容一起浸没在黑暗里,一切重归平静。

无论是江河断流,还是海枯石烂,都阻止不了旭日第二日继续东升。

犬芥刚回到范府,便被卫兵喊去书房。

“那个姓方的如何?”范天石坐在窗侧的小几旁煮着茶。

犬芥:“回义父的话,已处理干净。”

范天石笑了笑,“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坐吧。”

犬芥走到他对面入座。

范天石亲手给他煮了茶,“秦邵宗应南宫雄之邀已抵达过云郡,此人不是个善茬,不能任由秦南宫二人结盟。犬芥,有些事你能利落办好第一回,肯定也能做好第二回,为父说得可对?”

屋中一静,唯剩下水沸腾的咕噜声。

“义父怀疑我杀了吕校尉?”犬芥开口,嘶哑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

吕校尉,正是那个在兖青二州结盟不久,死于军中的武将。事后兖州这方说是青州杀的人,青州否认,二州僵持不下,关系迅速恶化。

范天石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人,企图透过那双平静的黑眸寻出些蛛丝马迹。

但没有,那双眼睛太静了,望入其中好像只看到一片死寂的虚无。

犬芥继续道:“您没有下令,且我杀吕校尉于我而言并无好处,还请义父明察。”

范天石移开眼,心里的厌恶重了几分,同时那夜书房里儿子种下的种子迅速抽根生长。他脸上反而挂上了和蔼的笑意,“有人来我这里举报,说吕校尉之死与你有关。不过义父知你为人忠诚,那些虚言我一句都未信。”

犬芥:“谢义父信任。”

“不过……”范天石话音一转,“栽赃嫁祸此法确实精妙,用于破坏两方结盟再合适不过。犬芥,你武艺高超,义父再派些人与你同去,此行需除掉秦邵宗军中一个高阶武将,再嫁祸于青州,务必让北地与青州的结盟破解。”

犬芥从坐上起身,拱手作揖,“犬芥领命。”

范天石露出笑容,“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任务不成,切不可泄露我兖州,只管说你是青州之人。那时秦邵宗就算想杀你,南宫雄为力证自己清白,也断不能让你就此送命,到时你可再择机逃跑。义父说的,你可明白?”

犬芥颔首,“犬芥明白。”

“一点就通,你果然是个聪慧之人。很好,义父没看过你。”范天石垂眸给自己添茶,遮住眼底的狠厉。

若是成了,致使北地和青州结盟破解那固然好;如果不成……

儿子说得也有道理,这把刀用太久了,久到藏污纳垢。如果此事不成,那趁机舍了他。

【作者有话说】

求营养液[害羞]

48 · 第48章

过云郡。

黛黎看着面前摊开的小册子,思绪却飘得有些远。

那夜的第二日早上,秦邵宗和一众武将去了郊外的兵营,后面连接两日都待在营中未回来。

她晚上自己睡,无人大清早闹她。但黛黎也知晓如今只是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