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枕在锦枕上,在光线暗淡的阴影里,那张潮红的玉面逐渐变成苍白,曾经生机勃勃的牡丹蒙了一层病气,连额上的朱砂痣似也暗淡了许多。

她眉头不自觉地拧起,呼吸很重,时快时慢,明显又陷在了不好的梦境中,只不过不再如先前般呢喃出声。

旁边的烛台燃尽,小火团猝地消失,暗影瞬间如潮涌来。

秦邵宗从榻旁起身,亲手放下了另一边的翠帱,而后看向一旁候着的女婢。他没有说话,但只一个眼神,二女便连连颔首。

珠帘被拨动的轻响传来,很快又重回寂静。

秦邵宗踏出偏房。

今夜有月,一轮明月高悬于空,盈盈地亮着月华。走出房檐后,月光洒了下来,秦邵宗抬起手,一段月光落在了他掌中。

*

有一种这样的说法:许久不生病的人,一生起病就是来势汹汹,十分难好。

黛黎缠绵病榻已有几日,药一碗接着一碗地喝,整个偏房都是一股药味。

她这几天都在养病,一步都没有离开过主院,并不知晓秦邵宗已结束整军,甚至渔阳那批军队也抵达了赢郡,只差他一声令下,便可挥军南下。

书房里。

小会刚结束,按寻常,无论是武将还是谋士,都可以离开了。

纳兰治抬步出去,在勘勘跨出书房时察觉到一众武将未离开,他动作稍顿,隐约间想到什么,捋了捋长髯,不由笑着离开。

如果黛黎在这里,她会发现和前些日相比,如今书房中多了两张新面孔。

一个模样斯文似文官,长了双精明细眼的男人,此人名叫金多乐,和苏修竹一样同样是行军教授。只不过后者专属玄骁骑,而前者管辖整个北地军,论起来金多乐还是苏修竹的上峰。

另一个则是武将身形,高八尺,模样憨憨厚厚,还长了对狗狗眼,眼神犬儿似的温和厚道,此人叫邝野。但如果信了他这副老实人的外表,那可就惨了。

最惨的下场可以参考已经去阎王殿报道的容并州。

在麾下养了七年,为自己出生入死、赴汤蹈火,本以为是心腹臂膀,没想到居然是隔壁邻居的暗桩。最后容并州丢了命不说,连整个并州都被吞了。

纳兰治离开后,邝野看向莫延云,眨了眨他那对温良的狗狗眼。

站在莫延云旁边的丰锋眼珠子转了转,借着背手这一动作,用手肘撞了下身旁人。

让老莫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