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着粗布头巾也遮不住的赭红脸颊,那是常年户外劳作的印记。

“给孩子们煮奶茶最香,“玛莎的声音轻柔得几乎听不见,与她粗糙的双手形成鲜明对比,“今早刚挤的,比利看着的羊群,吃的是溪边最嫩的草。“

她粗糙的手指轻触程乐递来的银勺,又像被烫到似的慌忙在围裙上擦了擦。就在这时,铁匠妻子莫莉的大嗓门从厨房里炸开:“安妮!你的酵母把我家木盆涨裂啦!“这声吆喝惊得屋檐下的燕子扑棱棱飞起,在晨光中划出几道黑色的剪影。

阳光爬上紫杉树梢时,莱特庄园的庭院已经热闹得如同市集。铁匠布朗扛着精心打造的锻铜烛台走进来,黄铜葡萄藤的纹饰在石板上投下蜿蜒的影子;面包房主厨安妮正指挥学徒们搬运装满点心的藤篮,蜂蜜乳酪塔的甜香浓郁得让几只蜜蜂晕头转向,不小心撞上了彩绘玻璃窗。程逸蹲在门廊处,全神贯注地研究着铁匠新打造的马蹄铁,连鼻尖沾了煤灰也浑然不觉。

“夏爵士,“老约翰捧着镰刀上前,打磨得锃亮的刀刃映出他沟壑纵横的脸庞,“给舞池四周的灯柱都缠上野蔷薇可好?昨儿个南坡那片开得正旺。“夏华正要点头答应,露台上突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玛丽安·维珀尔倚着锻铁栏杆,晨风吹动她金红色的卷发,发间斜插的孔雀羽轻轻颤动:“别忘了留条小径给夜莺赴宴。“她今天穿了一件薄荷绿的晨衣,衬得肌肤如雪,手腕上的银铃手链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夏华看了看身边正模仿玛丽安姿态的女儿,给这位昔日王宫里的红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程乐立刻学着母亲的样子也翻了个白眼,却因为太过用力而打了个喷嚏,惹得玛丽安笑得更欢了。

正午的骄阳下,威斯威尔斯公爵夫人的马车缓缓碾过碎石路面。五十三岁的女公爵优雅地扶着贴身女使海伦娜的手下车时,手中的鸽灰色绸伞在少女手背上投下蝴蝶形状的光影。“这丫头该戴珍珠耳坠,“公爵夫人从天鹅绒首饰盒中取出一对精巧的珍珠耳环,塞给满脸通红的女使,“配你今天的粉裙正好。“她胸前的蓝宝石胸针在阳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像是一小片凝固的海洋。

后厨此刻正翻腾着甜蜜的风暴。安妮将樱桃酱挤成精致的玫瑰形状,十几个佃农家的女儿围在一旁,偷尝奶油的指尖在铜盆边沿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月牙印。程逸趁机用磁石偷渡了几块杏仁饼,却被眼尖的铁匠妻子逮个正着:“这小子比他爹还会算计!“

满屋顿时响起善意的哄笑声,连正在整理黄玫瑰的伊莱特都忍不住微笑。那些从南方远道而来的黄玫瑰散发着阳光般的温暖气息,很快就淹没了整个门厅。

暮色初临时,村民们沿着紫杉小径如潮水般涌来。少女们崭新的绸缎裙摆扫过路边的薄荷丛,散发出阵阵清香;小伙子们擦得锃亮的皮鞋在卵石路上敲出轻快的鼓点。磨坊主的女儿玛姬红发间别着晨露未晞的野蔷薇,在暮色中格外醒目;老约翰在庄园门口分发着风灯,铜把手被他擦得能照见姑娘们羞红的脸庞。

舞厅中央,公爵夫人正亲切地握着牧羊人小女儿的手,耐心地示范着标准的屈膝礼。这位曾经以高傲著称的贵族夫人,如今展现出的亲和力远胜她的母亲当年。“手腕要像托着云雀的翅膀,“她轻声指导,腕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发出悦耳的轻响,惊落了少女发间的一瓣野蔷薇,“不要太僵硬,想象你手中捧着的是一缕月光。“

张子兴爵士从纽西兰骑马而来,风尘仆仆却神采奕奕。他带来的各式新奇玩具立刻俘获了庄园里所有男孩的心,此刻正被铁匠家的几个男孩团团围住,展示着他那枚精致的怀表机关。当表盖弹开,露出里面精密的齿轮结构时,孩子们发出阵阵惊叹,连向来稳重的铁匠布朗都忍不住凑近观看。

玛丽安的金红裙摆如晚霞般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