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套房里总是孤独的,没有可以消磨时光的东西,即便是宽大的豪华套房,待得久了也会令人生厌。为了找点趣味,季游月一开始总向卿烛借手机,这里的时间像是定格了,手机的电量始终没有发生变化。
卿烛的手机里来来回回就那么一点东西,季游月不厌其烦地翻了一遍又一遍,但每次到了最后,他和卿烛都会开展一场对话。
异常尴尬的开头,牵引出有关大学课程的内容,卿烛一边讲知识点,讲感悟,讲实际应用,一边用眼睛看季游月,似有若无的,时不时偷偷瞥一眼,然后迅速收回去。
有一次他讲起学校的猫咖,其实他从没进去过,只是隔着玻璃窗经过,但想想同学们都很喜欢那些毛茸茸的猫,抱着碰运气的想法,他也说了,讲起那只总挤在玻璃上的缅因猫,他印象深刻,因为从没见过那么大只的猫。
季游月来了兴趣,并非全是伪装,因为生病,他在出院前从未饲养过宠物,后来身体好了,又没有时间和精力,听卿烛讲这些,感觉还挺有趣的。
卿烛只对那只缅因有印象,见季游月对这个话题有兴趣,面无表情的搜肠刮肚,拼凑记忆里的每一点片段,铁灰色的,耳朵尖尖,很会掉毛,叫起来声音和外表不符,娇嫩地像在撒娇。
总共也就这么多了,但为了延长话题,卿烛撒了谎,他说自己偶尔也会进去坐坐,因为摸猫很解压,除了缅因猫,猫咖里面还有美短猫,布偶猫,狸花猫,三花猫,橘猫,黑猫……干巴巴的,把自己路上遇见过的流浪猫也通通塞进记忆里的猫咖,在他的描绘下,猫咖里仿佛挤满了猫,空气中总是飘着猫毛,人一进去简直无从下脚。
季游月听出他在撒谎,没忍住笑了,一间开在学校里的猫咖,怎么可能会有六十多只猫在地板上喵喵叫,卿烛看他笑了,不明所以,更卖力的描述起三花猫身上的花纹,但说着说着,他渐渐住了口,看着季游月脸上的笑,看得入了迷,直到季游月被他看得不自在,停住了笑,他才用力眨眨眼,“嗯……其实还有其他的猫。”
很好,到目前为止,猫咖里的猫咪成员已经增员到了八十只。
他们没再做过什么事,卿烛现在几乎有点不敢碰季游月,早上起床发现挨在一起,还会说声对不起。
他的伤渐渐好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是很自然的,他们的关系也渐渐拉进,季游月在演戏,但眼前的卿烛实在让他有点触动,人生得意须尽欢,他想,眼前的卿烛很快会消失,不碍着什么。
季游月也投入了这场游戏,他不再披着一件睡袍蜷缩在藤椅上,像是准备重新开始面对生活,他重新恢复了考究的穿着打扮,穿着西装坐在吧台前喝茶,卿烛看到穿着西装的季游月,在门口足足站了半分钟,然后带着半梦游的表情走到他身边。
“喝茶吗?”季游月问。
“呃,喝。谢谢。”
季游月给他倒了一杯,他拿起来,两秒就喝完了。
季游月于是再给他倒,他又很快喝完。
然后他笑了,卿烛也跟着笑起来。
季游月用铅笔给卿烛画了一幅速写,写下日期和落款,卿烛如获至宝,想了半天该把它放在哪里,总是改变地方,觉得不安全,季游月说丢了可以再画,于是卿烛在套房的某个柜子里翻出一本空相册,把速写放进第一片塑料膜里。
“这本相册好厚。”他说,看了眼季游月,拨弄了一下内里,白色的塑料膜浪花一样哗啦啦地涌动。
“我天天给你画,总有一天装满它。”季游月笑着,给了一句近乎承诺的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卿烛的伤好了。
其实他很留恋待在这的时光,但知道自己必须出去厮杀,长时间停留在这里是危险的,未来总有一个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