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宝,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蒙蒙彩色的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空气中一片寂静,好半晌,江争才听到少年轻到近乎飘散的声线低低响起。

“哥,我好累。”

“嗯,要和我说说吗?”

“......哥,你说我是不是挺傻的,明明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却一直不肯相信。”

“让宝,”男人动了动,昏暗中,他粗糙干燥的掌心将少年更紧一些地用力怀中,认真道:“你不傻,让宝是很好的人,从小到大都是,欺负你的人,都会遭报应的。”

少年已经闭上了眼睛,轻声困倦道:“那他们的报应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江争轻轻拍着怀中少年轻颤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很温柔的力道,像是哄睡稚童一般。

他轻声道:“......会来的,很快就该来了。”

男人眼神近乎悲哀,他轻轻用指尖隔着薄薄的空气抚摸弟弟柔软粉嫩的脸颊,眼神贪婪地就着熹微的灯光盯着怀中的小丈夫。

到最后,他轻轻吻了吻睡梦中极度不安的少年的额头,轻声道:“睡吧,让宝,哥哥会帮你的。”

总归,他这条命都是让宝的,让宝不肯当他的丈夫,那他就把命还给他。

王婆子说过的,他生是江让的人,死是江让的鬼。

...

除夕当日,江争从早上就开始忙活。

江让也没歇着,两人一起整理房间、备菜、杀鸡、做饭。

年夜饭是在傍晚四点左右吃的,足足有八碗菜。

两人忙了一天,坐下来却也没多饿。

但江让很给面子,愣是吃了几碗,肚子都鼓起了几分。

于是江争轻笑道:“让宝是不是好久没吃过哥做的菜了,以后多回家,哥给你做好吃的......”

他说着说着,声音又变低了:“算了,让宝太忙了,不回家也没关系。”

两人安静了一瞬,江让眼睛又忍不住的有些红,他想说他以后会常回家,可实际上,明天他就要被段玉成带走了。

或许是到少年的情绪不高,江争便带着他一起去小卖铺里买了些烟花。

都是些简单的小玩意儿,不算漂亮,在黑夜里却格外明亮。

“让宝,”江争动了动喉头,白皙俊俏的面上忍不住的泛出潮红,黑漆漆的眸子带着漫天潋滟的光彩注视着少年,低声道:“我们还没拍过照片呢。”

于是江让便拿出触屏手机,调到自拍模式。

江争没有问他这样贵重的手机是谁送的,江让也没解释,两张俊秀的面庞挤在同一个黑盒子般的相框中,一个笑得清秀、一个笑得腼腆,如一株共生的并蒂莲一般。

咔嚓。

天边的烟花绽开,他们的笑容永远被记录在此刻。

零点的钟声响了,无数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天边都被火光照得透亮,恍若白昼。

江争盯着身畔少年仍在摆弄着手机拍照的模样,他们靠的近极了,只是一个呼吸、或一个指节的距离。

江让张唇似乎说了什么,爆竹声太大了,江争没有听清楚。

下一秒,少年亮着眸子笑眯眯侧过头,清香绵软的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男人温热的唇肉。

江争的瞳孔收缩了一瞬间,江让似乎也愣住了。

他们同时僵在原地,像是两只愣愣的呆头鹅。

身后隐隐有相爱的夫妻对话的声音响起。

“老公,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愿望?当然是希望你一直开心、一直幸福下去啊......”

笑闹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