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禁锢消除,江让这才看清了来人,男人一身深灰风衣,身材修长,阴沉俊朗的面颊像是下一秒就要爬上阴邪的蛇纹。

是段玉成。

段玉成并没有说话,只是沉甸甸地扫了眼沉默的少年,微微挥手,身后的保镖便制住了段文哲。

回家的路上,段玉成始终没有说话,只有修长的指节不断摩挲着银色指环,江让倒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他想解释,却又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便只能沉默地跟在男人身后回了别墅。

他们一路回了书房,路过主卧的时候,段玉成脚步微顿,却没有进去。

直到书房的门被关上,男人转身,才慢条斯理地褪下长风衣,露出内里的灰色马甲与文质彬彬的衬衫。

江让知道对方约莫是要和自己谈话,毕竟说到底,他如今已经是段玉成的男友了,和段文哲见面确实不算恰当。

漂亮的少年微微垂头,白色的针织毛衣衬得他愈发神清骨秀,因为受了不小的惊吓,眼下鼻尖的小痣此时正泛着晕晕的红。

啪嗒啪嗒。

男士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十分刺耳,像是棒槌落地,令人心中莫名生出几分不安。

一直到高大的阴影遮蔽了少年整个身体,段玉成薄淡压抑的声线才缓缓响起。

“阿让,我一直都没问过,你会爱我吗?”

男人这句话并非如正常情侣一般,期望爱人回应,它更多的像是一个盲人在朝着神明询问一个遥遥无期复明的可能。

江让愣了一瞬,他的表情甚至有些茫然,显然,段玉成在他的印象中并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毕竟,哪个正常的成年人会终日将情情爱爱挂在嘴边?

空气一瞬间陷入沉默的泥沼。

好半晌,一双冰冷的手骨如握住艺术品一般扣住少年漂亮的下颌,慢慢抬了起来。

男人英俊沉冷的面庞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江让,他仿佛从少年安静的拒绝中明白了什么,彻底放弃了摇尾乞怜的爱。

于是,江让再也无法看清那双棕眸中阴阴的雾色,只能听到对方近乎冷漠的胁迫。

段玉成说:“阿让,我帮了你这么多,你该怎么报答我?”

段玉成说:“阿让,给点表示吧。”

他终于不再用温情来伪装自己禽兽的真面目。

毕竟,野兽想要吞吃猎物,从不需要理由。

江让有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清瘦的身体慢慢颤抖了起来,眼尾慢慢逼出深色的殷红,浑身的细胞似乎都在叫嚣般的痛呼。

他再次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和段玉成之间,只是赤.裸.裸的交易。

被褪去衣衫的少年如同被捆住双臂的白鸟,被男人抱着臀腰置于从前看书的桌案上,周围尽是书卷的墨香,晚风有些凉,它们千丝万缕地经过朦胧的纱帘,撩起几分遮在少年洁白修长的腿弯。

江让听不到耳畔的灼热的呼吸声,他只是失神的看着暗色的天花板,像是仰头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水光溢满了眼眶,宛若雾里看花一般,某一瞬间,江让恍惚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小小的孩子坐在哥哥健壮的脖颈上咯咯地笑着,天地广大,他们像是一对即将飞出旷野的鸟雀。

“唔.......”水声与痛苦的湿润将他残忍地拉拽回现实。

少年潮红着眼眶,发青的嘴唇开合着,在难以忍受的时刻用力地咬住手臂。

段玉成却并不肯放过他,男人本就对他极其迷恋,他轻哄着、怜爱着,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桎梏。

哭泣沙哑的声音从书房的门缝中漫了出来,仆人们却皆是大气都不敢出,赶忙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