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男人字句中暗含的情意。
哪有人相隔如此远的距离寄来一封信,只是为了简单说说庭院草木、桂花糕点?
那分明是在以物寄人、聊表相思。
男人往日那张老实沉闷的面容面无表情地僵着,黑色的瞳孔无限地呈出一种空茫的窒意,唯独指节在慢慢地、掐人脖颈般地收紧。
江争想,这或许不是第一次了。
这绝不是第一次。
那么,他的让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欺骗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以为常地在他的眼皮下掩盖、收藏起那些信件的呢?
江争近乎着了魔般地想着,惨白的面上挂着两道毫无光泽的、仿佛生了霉的泪,他无视心口间焚烧般的痛楚,高大的身躯挤进逼仄狭小的卧房,疯了似得翻箱倒柜地搜找。
床上没有、床下没有、衣柜里没有、书桌上也没有,该找的地方全都翻了个遍,始终都翻不到一封信的影子。
可江争并不相信,他开始埋下头,翻找起江让的每一件衣物,男人绷起肌肉的手臂看上去颇为恐怖,青筋一条条鼓动,仿佛下一瞬便要破肉而出。
最终,江争在小书柜上的一本书中搜到了第一封信。
随后是第二封、第三封.......第三十三封。
那一本本象征着知识的书籍,竟成了少年人偷藏情丝的圣地。
男人死死揪着稍稍长长了几分的发根,近乎崩溃地半蹲在铺满信封的地面,没出息的泪水浇灌在他憋得窒红的面颊上,像是涔涔的汗水,又像是溢出皮肤的鲜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分钟,或许足足半小时。
江争慢吞吞、粗鲁地抹了一把脸。
他垂着头,看不清面色,只将地面上那一封封情真意切的信纸收拢到一起。
很厚的一小叠,抓在手上很有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