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正要迟疑发问,却忽地听见身后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诶诶,两个娃子,怎么还站在路中间啊,新郎跟他丈夫祭完祖坟了,马上要回去拜堂哩,赶紧退到旁边来,别挡了人家的大喜日子哦!”

一个老伯伯皱着眉如此说道,枯瘦的手腕眼看就要赶人,江让最先反应过来:“伯伯,不好意思,我们马上退开。”

说着,少年匆忙间拉过男人的手,往后退去。

段文哲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只是他看着那路中央缓缓行来的红喜的队伍,温厚俊朗的眉目第一次蹙紧。

其实,与其说那是红喜的迎亲队伍,不如说是丧葬仪式更为恰当。

天光阴阴,鞭炮震天,香烛与火药的气息四处弥漫,朦胧的雾气近乎笼罩了半条街。

而最先自那雾中走来的红衣青年,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的模样,他头顶罩着红色布块,额心绑着白色布条,怀中抱着一个巨大的黑白遗像。

而那遗像分明只是个八岁不到的孩童。

白色的纸钱混着红色的糖果铺天盖地洒下,青年面色死白,分明是大喜的日子,却活像是要走向死亡的活死人。

而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面上黝黑,皱纹遍布,他手中抱着一只被捆住翅膀和双脚的大公鸡。

大公鸡安静地窝在男人的怀里,眼珠子黑溜溜的,喉头与鸡冠微微抖动,落在这样的情境中,竟无端显出几分诡异来。

这是一幅多么荒谬的画面,分明是新郎与丈夫的婚礼,却只见红衣的新郎、一张巨大的孩童遗照、和一只毛发暗淡的大公鸡。

而一旁的村民却像是习以为常,竟无一人对此表示质疑。

甚至,他们还会笑着走上前,讨要喜糖,祝福“新人”好事成双、吉祥如意、早生贵子。

人群逐渐嬉笑着远去,街道上空荡荡的,只余下阵阵阴风,和如尸体般躺在马路中央、被抛弃的鞭炮残骸。

未入村前尚且称得上疏朗明媚的少年此时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远方的金色麦浪,在他的眼中,火竹的雾气无法遮盖它的波澜壮阔、阴沉的天光也无法掩盖它的生机滚滚。

可段文哲却从少年平静的、冷淡面颊中看出了悲伤与挣扎。

男人沉默许久,或许是从那震撼的、可悲的一幕中缓过神来,他抿唇,极轻声地问道:“这样.......的婚俗,是本地一直持续至今的习俗吗?”

江让知道对方省略的是什么。

是愚昧、落后、荒唐。

少年的手掌慢慢握紧,他轻轻吸气,好半晌才低声地、带了几分细微的难堪道:“文哲哥,你走过那么多地方,或许从没见过这样可笑的事情吧?”

“刚刚那个新郎,在我们这里,被唤作等郎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