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其实并不算闹腾,他穿着白色的修身西装,胸口的玫瑰即便随着他奔走一整天,依旧是娇艳欲滴的状态。

玫瑰衬得他愈发俊美纯粹,许是因为醉酒、意识模糊,男人眉心常年积攒的阴戾都像是被清水静静抹去。

陆响个头高大,因为醉得过分,走不稳路,江让便只好将他半揽在怀中,只是两人还没走几步,男人便得寸进尺地将毛茸茸的头颅低垂着塞进青年的颈窝。

他依赖的姿态太过自然寻常了。

仿佛在模糊、朦胧的世界中,他便是永恒生长在爱人身上的藤蔓。

宴会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没有人敢来闹陆家现任掌权人的婚房,江让倒也还算轻松地将男人架起来往两人的卧室里送。

卧室在新房的三楼,在二楼楼梯口拐弯的一瞬间,面色酡红的青年隐隐约约朝楼下一瞥,只这一眼,他便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是一道极瘦的、甚至称得上形销骨立的身影。

对方带着一顶圆顶的白色帽子,帽檐边压得很低,耳畔边显露出杂草般的短发。

江让看不清男人完整脸,却注意到对方因消瘦而凸显的颧骨边缘横跨的一道白色医用纱布。

青年心中一动,几乎立刻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事实也不出他所料,男人似乎也知道他正在看他,于是他慢慢抬起那张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露出了一边被白纱布包裹的残缺的眼,和一边美丽的、裹着汁水般的黑玻璃珠似的眼睛。

周宜春没有表情,又或许他的表情太过惨淡,他整个人都是白的,死寂的白、苍灰的白,就好像今天他并不是来参加婚礼的,而是来参加葬礼的。

他看着江让的模样,像是潮湿雨夜中被撕扯的四分五裂的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