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雨水淋在他的身上,可男人却像是整个人都被淋透了。
周宜春只是仰着头看着江让顿住的身影,他苍白的嘴唇微微蠕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又胆怯地忍耐住。
只有那只黑色的眼睛,落下了雾气般的水液。
长久住在精神病院的男人是一年前被放出来的,如今的他像是彻底被人为教化的兽类,胆怯、懦弱、瑟缩。
哪怕深爱的青年成为了别人的丈夫、妻子,他也只是看着,连靠近都不敢。
周宜春始终记得江让曾经惧怕他的模样。
在无数次与病魔抗争、服用精神药物的时候,他都靠着思念青年撑了过来。
周宜春不停地告诉自己,他不想让江让惧怕他,他想重新以一个正常人的面貌去见他。
带着这样卑微的念想,他撑过一年又一年。
他知道江让其实来看过他,或许是父母的请求、又或许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到底不同。
毕竟他们拥有彼此所有的第一次。
可每一次青年的会面申请,周宜春都拒绝了。
他不是不想见,他是发了疯似的想见。
可他不敢。
周宜春不想让自己这副疯癫十足、甚至自言自语的模样被江让看到。
他从前便自卑,如今更是自卑得就差将自己埋进坟墓里了。
所以,在察觉到江让的视线时,男人局促紧张的就差将自己憋到窒息了。
他知道江让不喜欢自己那只曾经瞎掉的灰色眼睛,所以,即便他如今已经治愈了,却依旧不敢在青年面前露出来。
因为即便视力恢复了,眼球的颜色却不可逆。
他不想让江让讨厌自己。
对了,今天是江让的婚礼,他本身就不该来的......
周宜春勉强笑笑,只是脸上的水液却无法控制的越来越多。
他像是被倾盆的大雨淋湿的稻草人一般,连颤颤巍巍捂脸痛哭的能力都没有。
周宜春从头到尾都只在安静的哭着,他哭着看青年望向自己的眼,哭着看青年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
人群聚了又散,而他始终一个人,如同鬼魂般飘摇地游荡着。
男人看着天上的月亮与陆宅中波光粼粼的湖水,有一瞬间,他竟生出一种妄想的幻境来。
周宜春不受控制地弓下腰来,他贴的水面很近、很近,近到他以为自己其实就生活在水中。
湖面上的自己在朝着自己微笑,像是温柔的引诱。
他说:你怎么还不下来啊,下来吧,下来了就不会再心痛啦。你只要成为水里的鱼,七秒钟就能够忘记所有的事情了,江江已经不是当初的宝宝啦,他有自己的生活了,他不需要你再守在身边了.......
所以啊,下来吧,留在江江的新房里,就当做你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月光如银色的绸布一般挥洒在湖面,安静的水面与不远处嘈杂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慢慢的,有涟漪一阵阵地散开。
跪在湖边、面目惨白的男人慢慢闭上眼睛,整个人像是即将要消散在那月光下。
就在他即将彻底回归湖水的时候,一只颤抖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都扯了回来。
压抑的、夹着暴怒的声音响彻耳畔:“周宜春,你疯了吗?”
周宜春有些迷茫地抬眸看过去,他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在青年猩红训斥的目光中,不知所措地垂下头。
他不停地绞着细长的手指,小声的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江江。”
江让掐住他的脸,强迫性地将男人的头颅抬了起来。
青年厉声道:“为什么道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