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响是在送江让回家的那条路上遇袭的,对方像是特意提前踩过点一般,对那边四通八达的小路了如指掌......

想着想着,男人忽地愣了一愣,想到一个问题。

他的江江当时是和他一起的,有受伤吗?又或者,青年是否也遭遇不幸,和他一样被绑了上来?

单是这样一想,陆响心尖就颤得不像话。

哪怕他自己受再多苦也不吭一声,但一想到青年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到欺负,男人便控制不住地通身发寒。

也正是这个时候,陆响隐约感觉到身畔细微的、近乎令人难以察觉的颤意。

那并不是车身本身摇晃的声音,而更像是来自另一个人强压的恐惧与不安。

陆响微愣,忽地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他顺着车辆颠簸的惯性,朝着那人慢慢凑近,果然闻到了一股细细的甜香。

男人心口一瞬间如同冬日里被灌冷水般的发寒。

如果是他一个人,那些人若是情绪激动,大可拿他发泄,总之不会弄死他,但如果多了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江让......

陆响甚至不敢继续细想下去。

面包车缓缓停在一处荒郊野外的旧工厂。

工厂门打开的声音十分刺耳,那几个绑匪似乎知道药效大概过去了,他们粗暴地解开陆响和江让面上蒙着的黑色布条,推推搡搡地将人拖拉下来。

再次见到的世界是如此的灰暗、残破、满目疮痍。

就着苍冷的月色,陆响看到了青年可怜而仓皇的模样。

春寒料峭,身材瘦削的青年人上身仅穿着一件杏白的卫衣,许是之前奔逃之间蹭到了不少灰尘,那杏白的衣衫早已变得灰土不堪。连带着那张月华下美丽苍白的脸,都变得黯淡而恐惧。

青年此时的双手被人牢牢绑在身后,粉润的唇齿间鼓鼓囊囊地塞着一块布料,看上去像是只可怜的、落了难的白鸟。

白鸟扑棱着羽翼,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间,那如黑珍珠般的眸中便不由自主地溢出几分恐惧哀柔的水光。

当然,那眸中除却粼粼水光,还有见到熟悉的、可依靠的人的全身心的信赖。

就好像,只需一眼,他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

而当下,他陆响,便是青年受难被困的救世主。

*

遭遇绑架的第一天,其实一切还算不上糟糕。

因为陆响配合,无论是录制求助短信、还是勒索视频,男人都是全然听之任之,从不反抗。

这群绑匪们似乎图的是钱财,见目的达到,给他们注射了两针肌肉松弛剂,便将两人丢在一旁。

只是这些膀大腰圆的家伙们似乎十分仇富,尤其针对陆响,言语与动作之上多有羞辱。

他们团团将被困的大少爷围在中央,嬉笑嘲弄、拳打脚踢。

被捆在一旁的江让期间鼓起勇气,试图阻拦那些人的暴力侮辱,但他仅是露出这样的意向,便被苍白着脸的陆响死死护在怀中。

男人的脊背承受着那些暴徒的踢打羞辱,眼下的泪痣衬得他皮肤愈发病白似鬼,额头微卷的发丝如铁钉般顺着汗水、灰尘、侮辱、暴力狠狠扎入眼球。

他分明痛苦得脸部都扭曲了,可手臂却始终像是护着命一般地护着青年,不肯让对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夜已经深了,春夜的晚上十分寒凉。

那些囚徒早已进入里间温暖的房屋休息,骂骂咧咧、粗鲁的声音也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一直等到所有的声音消失,江让才敢小心地、费力地挪动身体,他轻轻抚过男人面上青紫的伤口,低声颤抖着问:“疼吗?”

青年的目光柔软而隐痛,光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