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让呢?

早在看到少年尚且带着几分婴儿肥的熟悉脸颊时,江让便失去了一切的力气了。

剧烈的恐惧如同被摧枯拉朽烧毁的稻草堆,隐约发出噼里啪啦、神经崩溃的嗡鸣。

江让不会忘记那张脸的。

哪怕他刻意去遗忘对方的姓名,哪怕他无数次告诉自己,现在是法治社会,那个疯子不敢做什么的。但当青年真切看到那张仍旧稚嫩的、状若僵死白兔的面颊时,还是如同白日见鬼。

江让嘴唇颤抖地看着房间中那背德无伦的一幕,尖叫声如蠕动的蛞蝓堵在喉间,他甚至无力去求救。

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落入了石子,涟漪一圈圈漾开。

火焰的灼烧愈发艳烈。

青年甚至隐约能觉出几分炽烈的痛意,他像是陡然死而复生的活死人。

他不再以第三方视角看着荒唐的、被侵.犯的自己的尸体,而是直面恐怖的清纯少年的压迫。

他看着对方苍白如纸的清纯脸颊在自己脸庞上方慢慢腐烂,红石榴般的嘴唇慢慢滴出拉丝的蛆虫与血液,蓝色的眼眸中钻出长着吸盘的触角,它跃跃欲试,好似下一瞬便要将青年扎个对穿。

江让近乎哭叫出声。

他泪盈满眶,不住颤抖着哆嗦道歉道:“别缠着我、求你了,别缠着我,我错了、我错了”

“江让?”

忽远忽近的声音在耳畔幽幽响起,典雅朦胧的声音如同神庙中最古老的撞钟声。

眼前的水波纹愈发扩散,在某一瞬间,一缕细光宛若破开梦魇的薄刃,将光明彻底引入灰暗的世界。

江让猛地睁开眼睛,唇喉间不住大喘气。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细白泛红的眼角近乎要被这样的大力瞪得撕裂开来一般。

“江让?你怎么了?”

好听温和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江让如僵硬的木头一般慢慢拧过头。

他撞入了一片深蓝的海。

江让脸色泛白,他突然像是承受不住了一般的,看着那张典雅美丽的脸庞,生理性地干呕了起来。

可青年是吐不出来的,前一天晚上他没吃什么东西,至多是胃酸在他的喉头翻滚。

恍惚失焦的眼睛飘忽不定,感受着纪明玉轻轻安抚自己的力道,江让半抵着赤.裸的心口,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好半晌,他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纪明玉,你以前上过S市的荣明初中吗?”

纪明玉上半身只披着一件浅灰的浴衣,肌理好看的躯体上显出微末的、昨夜青年留下的印记。

男人微微垂着眼,他依旧耐心地抚着青年颤动、脆弱的脊骨,那脊骨可真柔美,仿佛一按,漂亮的腰身就该彻底软垂下去了。

纪明玉并没有用力,只是依旧控制着精准的力道,轻柔拍抚青年道:“没有,我是华京人,从前一直都在那边上学的。”

江让深呼吸一口气,他忽地回眸,紧盯着男人风韵不减、典雅美丽的脸庞,一寸寸扫视后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或是和你一样,有蓝色的眼睛的亲戚?”

纪明玉含笑,嘴唇边的弧度纹丝不变:“没有。”

“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有我一个不够,还想找一对兄弟伺候你么?”

“江让,你能受得了吗?”男人轻笑着,眉头轻轻挑起,视线上下扫视青年腻白的躯体。

江让紧张的情绪也瞬间被对方荒唐的话句挑拨得散了大半,青年脸色慢慢恢复红润,回过神后,他颇有些没好气地瞥了男人一眼,凉淡道:“谢谢了,纪大画家,我倒也没饥渴成这样。”

纪明玉低低哼笑着,没再多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