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楚怜亲自吩咐让人烧了这西厢院。

严珩与她一起长大，他怎会不知道她的意思。

楚怜到最后，只想跟他和离，什么也不想给他留下，再也不愿与他有任何瓜葛。

他知道她性子烈，却没想到她对自己也这样狠，连个全尸都不给自己留下。

云杉忽然走上前，疲惫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畏惧：“将军，若您还念着往日情分，请让奴婢安葬我家姑娘。”

“您不准许让她下葬，难道是让我家姑娘死了都只能做孤魂野鬼吗！”

一字一句的诘问砸在耳边。

严珩没有愤怒，也没有不满，沉默半晌，只摆了摆手，“你退下吧，让我想想。”

深夜，严珩站在檐廊上，忽然想起来，那南苑承载了他和楚怜不少美好的记忆。

那时候的他，口口声声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先违背这个诺言的人，也是他。

身后的副将忍不住出声提醒：“将军，马上入冬了，夜里风大，还是先回去吧”

严珩愣了愣，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你去，将她的骨灰……送去给云杉，让她……回家。多给云杉一些银钱，厚葬吧。”

这个她，副将很清楚的知道是在说楚怜。

他应下，不敢多问。

副将跟着严珩很多年了，从他刚进了军营，到他成为当朝将军，他以为他了解这位杀伐果断的将帅。

可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并不理解严珩。

明明从前严珩那样喜欢楚怜，可成亲以后，不过几年又弃之如敝屣。

本以为他爱的是裴清竺。

可楚怜死后，裴清竺被直接送进了大理寺，严珩却又开始念起与楚怜的旧情。

严珩看着副将拿着香囊往外走去。

他似乎看见楚怜在这一片夜色里，终于永久地离他而去。

暗夜无星的天空，严珩抬眼看过去，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他抬脚缓慢往前走，视线里的一切渐渐模糊，最后一口鲜血终于吐了出来。

身后的侍从吓得手忙脚乱，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将军！来人！快传太医！”

严珩眼前天旋地转，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

第十四章

同年冬，将军府南苑和西厢院重建，似乎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两处院子里种上了很多杏树，也许再过不久会开出不少杏花，只是赏花的人不在了。

严珩视线胶着在墙角那些杏树上，雪花片片落在肩头，很快浸湿了外衣。

“将军，云杉说要回老家去了，这一堆玉碎片说是夫人留下的最后一点儿物件了。”

副将捧着一堆瓷片上前，小心翼翼的开口。

这碎裂了的玉碎片是那对鸳鸯双佩，是他曾经送给楚怜的定情礼物。

脑中晃过那天发生的事，他无视楚怜的解释，一意孤行地给楚怜定了罪。

玉佩已碎，楚怜也离开了，他们之间再也补不好了。

严珩眼神微动，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好半晌才伸出手去接了那堆碎片，一片雪花落在手里，融成水。

“多给云杉一些随身的盘缠吧，路途遥远，用钱的地方不少。”

副将犹豫了一瞬，又道：“云杉说要带走小公子。”

严珩手里的动作僵硬了一瞬，缓缓收回手，像是护着什么珍宝一样护着手心里那堆碎片，淡声道：“让她带走吧，我现如今还无法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云杉会好好待他的。”

楚怜去世以后，众人见严珩每次参加宴会，只孤身一人，一个一个煞费苦心地往他身边送女人。

严珩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