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哥很不赞同他赎身,毕竟像他们这样无田无宅又无一技傍身的人,就算脱了贱籍也很难在外面活下去,还不如在大户人家为奴为仆,至少不用担心挨饿受冻这无关尊严,只是最简单的生存选择。

不过他也知道,阿福看着好说话,骨子里却拧得很,一旦他下定了主意,谁也改变不了,就像这些年任凭老李头如何刁难,他都不肯说半句软话一样。

平哥叹口气,把劝说的话咽进肚里,只问道,“离开这里……你有什么打算?”

面对十年来唯一的朋友,阿福自然不会隐瞒,“先送我义父和义母回灵州,其他的以后再说。”

平哥点头,“杨先生和杨夫人泉下有知,一定很开心。”

“嗯。”阿福露出一点笑容,“落叶归根是义父他们生前最大的心愿。”

“……”

之后两人都半晌无话。

眼看太阳西斜,阿福道,“我该走了。”

平哥沉默地点头。

“你多保重。”

“嗯,你也是,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你等等!”

平哥风风火火地跑进屋里,又跑出来,将一个掉了漆的小红木匣子塞到阿福怀里,“出门在外,多带些银钱,别亏了自己。”

阿福认出这是平哥平日里最宝贝的匣子,里面放着他全部的家当,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片刻后,他狠狠抹去被风沙迷了的眼泪,吐出一口气,“谢了兄弟,不过”

平哥打断他,“是兄弟就把下面的话收回去!”

阿福吸了吸鼻子,突然大笑出声。

平哥也笑了起来。

阿福一拳捶上他的肩头,“好兄弟,以后讨不起媳妇儿可别怪我!”

“去你的!”平哥搂住他的肩膀将人抱进怀里,“一路保重!”

“……”

阿福牵着驴蛋儿走出山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斜长。

身后平哥目送他远去,阿福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大步向前走去。

……

荥阳和灵州相距千里,阿福和驴蛋儿走了一月,直到七月恶暑,才堪堪走进灵州地界。

这日,一人一马像往常一样摸黑赶路,到中午,寻了河边的柳树避日头。

阿福坐在树荫底下,熟练地撸袖子挽裤腿,然后“啪叽”往后一躺,感受着绿草茵的沁凉,舒服地喟叹一声。

驴蛋儿更放肆,直接冲进河里打了几个滚儿,撒欢叫了两声,然后拖着一身湿淋淋的毛卧在阿福身边呼呼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它被一阵烤肉的香味惊醒,睁开眼,日已西沉。

它的两脚马正翻着两条无脚怪,一脸垂涎,那神色和当初觊觎它屁股肉的表情一模一样,驴蛋儿鄙视地看他一眼。

可惜阿福接收不到,他把最后一层蜂蜜涂在鱼皮上,稍稍烤了两下,便撕下鱼腹处最嫩的一缕肉放进嘴里,“啊,真香!”

“啪嗒”驴蛋儿的口水掉在地上。

阿福吧咂嘴,“想吃?”

驴蛋儿猛点头。

阿福举起鱼叉晃了晃,“这可是灵州特产的无骨鱼,一条值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指头拍在驴蛋儿那修长的脸上。

“明白?”

驴蛋儿继续点头。

契约订立,阿福收起市侩的笑容,哥俩好的搂住驴蛋儿的脖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将两条鱼吞进肚里。

结果是阿福不住地打饱嗝儿,驴蛋儿不满的打响鼻。

“没吃饱?”阿福挑眉。

驴蛋儿讨好地咬着他的胳膊:牙缝儿都没塞满!

阿福拍拍它的脑袋,“行了,解个馋就得了,要真让你吃饱,我就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