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诛心,尹子枫将他高高地捧起,又重重地摔下,这可比秦政那个可笑的“妻礼”狠多了,后者只是要他在精神上屈服,前者却是要将他的灵魂摔碎!
如他所愿,现在的祁元夜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一具躯壳怎么会痛呢,怎么会恨呢,又怎么会发疯呢?
所以,祁元夜确信自己不欠他的了。
“阿爹……”
祁珍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住他的腿,仰头看着他,他的眼睛那般清澈明亮,一下子就照亮了祁元夜的心。
他不自觉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乖,阿爹身上脏,珍儿去一边玩儿好不好?”
祁珍摇摇头,“阿爹不脏,阿爹辛苦,我要陪阿爹一起。”
他小小的蜡黄的脸上满是认真,祁元夜的鼻子突然一酸,用手臂把孩子搂紧怀里,“我的宝贝。”
他这一生总还是有所得的,祁元夜蹭蹭孩子的脸颊,眼泪悄然留下来。
“爹爹不哭。”
祁珍的小手摸着他的脸为他擦眼泪,稚嫩的嗓子带上哭腔,“爹爹哭珍儿也想哭。”
“嗯!”祁元夜哽咽着点头,“爹爹不哭,珍儿也不哭。”
……
秋去冬来,冬至已至。
外面的水已经开始结冰,带着冰碴子的水将祁元夜的手冻的又红又肿,右手拇指甚至开始溃烂流脓,痒的时候他恨不得把手指剁掉!
但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净室里没有炭火,哪怕祁元夜整日把祁珍包在被子里,孩子还是被冻的瑟瑟发抖。
祁元夜拽下脖子里唯一没被搜走的那块长命牌,塞给老太监,让他帮忙买一身小孩子穿的棉衣,再弄一些炭火。
老太监当然不肯,一个长命牌至多二两银子,这要放在宫外还算个钱,但在宫里,连跑腿的费用都不够!
祁元夜看了眼缩在被子里打冷颤的祁珍,咬咬牙道,“不知公公是否听过有句老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有个词叫'东山再起'?”
老太监反问,“可是你现在在河西,我凭什么相信你能东山再起?”
祁元夜晃了晃手中的长命牌,“这个是大王送给我的,上面还刻着他的名字。”
老太监看见那上面的“子枫”二字,嗤笑一声,“大王可不叫这个名字。”
祁元夜道,“这是他的化名,你知道大王为什么对我宠爱有加吗,因为我们从小认识,这块长命牌就是他小时候送给我的,后来我们不小心走散了,他又千方百计把我找回来……”
他说的有板有眼,老太监不由相信了。
祁元夜又道,“现在大王不过是一时生我的气,等他气消了,一定会重新宠幸我,到时候我不会忘记公公你的。”
老太监心动不已,再抬头已经换了一副脸色,“之前是老奴得罪了,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祁元夜道,“吩咐不敢当,只想拜托公公给孩子找一身棉袄,再给我们父子寻一些炭火。”
老太监一口答应,“老奴这就去办。”
“等等。”祁元夜叫住他,“这个给公公。”
祁元夜把长命锁放进他手里,然后不等他拒绝又道,“就当安公公的心,以后公公拿着这个来找我也不用怕我不认账不是!”
老太监推拒的手顿住,“那老奴就收下了。”
有这枚长命锁垫底,老太监很快送来了棉衣和炭火。
祁元夜烧了火盆,待屋里暖和起来,给祁珍把棉衣换上。
“爹爹,真暖和。”
祁珍坐在火盆旁边,摸着身上崭新的棉衣,高兴地对祁元夜道。跳动的火焰照在他脸上,映得他的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