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在无意识摩挲着杯沿后,他端近唇边饮尽,可直待放下空茶杯好一会,才发现手中拿的竟是之前她拿的那杯。
“主子爷,我保证我上述所说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可以让马先生过来,我愿意与他当面对质。”
虽然余悸未消,她苍白的面颊依旧没恢复血色,可此刻她说出的话却坚定有力,无疑是心中有了底气。
禹王回过神,定了定眸光道:“此事本王来处理,你且安心,诸如此类事情不会再发生。”
时文修的乌眸刹那间迸发出极致的灿光。
“谢谢您,主子爷。”
她眸带微光,又两靥带笑,清润的声音也似雨过天晴般轻快,让人愉悦。
禹王看着她,眸光沉沉灭灭的,在她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几欲闪躲时,却惊见他突然冲她颊边伸出手来。
时文修浑身陡然僵紧。
他的指腹擦过她颊边,直接向后落在了她凌乱的湿发间,随手拔掉了桎梏她乌发的木簪。
湿漉漉的乌发刹那垂落,披在了她的肩背,颈间,胸前,渐渐氤湿了些许她单薄的外衣。
“发散了,再重新挽下。”他的目光自她眉枝间垂落,语气依旧是那般冷淡自持,仿佛刚才那令她精神高度紧张的一幕,只不过是他的随手而为。
时文修猛一回魂,此刻手脚竟有些发麻。她强自镇定的低眸看去,就见到她面前摊开了一张修长有力的手掌,而那微带薄茧的掌腹上放的,正是她那根犹带水光的半旧木簪。
要……伸手去拿吗?
咽了咽喉,她突然发现她竟有些不坦荡了。若在往日她必会大大方方的拿起来,但此刻她却做不来了,因为尚未开始动作,她指尖就开始微不可查的细颤起来。
“你发簪不打算要了?”
对方见她迟迟不动,遂淡声问了句。
话音入耳,她却只想夺路而逃。
她平生大概从未感到,空气竟可以如此异常的稀薄。
猛吸口气,她心一横伸了手,径直去拿他掌腹里的木簪。可簪身就那么细,她去拿时,冰凉颤栗的指尖难免就会碰触那粗粝温热的掌腹。冰与热的感触如此清晰,简直让她强作的镇定都差点维持不下。
攥过木簪的那刹,她逃避似的侧过身去,手指抄过湿发,极为快速的挽起来。
禹王捻了捻指尖,抬眸不动声色的看向她。深沉的眸光自她那撩起发的白腻颈间,往她细瘦的腰间处慢慢划过。
在时文修终于整理完发要告退时,他饮尽了杯中剩余热茶,淡声道:“下去吧,本王待会让人给你安排住处。还有,去将鲁泽叫进来。”
时文修掀开帘门出来时,方觉得好似能喘上气了。
可也没能畅快的呼吸几下,因为帐外侯立的那鲁首领,让她瞬间就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感到窒息的刹那,心里也拧成了结。
“鲁首领,主子爷让你进去。”
传了话后她就不再多说,抿唇将身体侧过,往旁处看去。
鲁泽骤然看她一眼,而后握了握拳,猛吸口气后进了军帐。
时值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之时,周围的景物都笼罩在黯淡的光线中。
时文修立在帐前,时而想她遭人暗杀的事,时而想在军帐里时主子爷对她举止暧昧的事。
她不知究竟是何时何地又是何处,得罪了那幕僚马先生,让他恨不得能杀她而后快。明明她是那般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他身为幕僚在王府里身份不凡,说话都颇有分量,不知究竟与她有何深仇大恨,不惜不顾身份的要亲手杀她。
还有鲁首领,明明在明武堂时一切都好,可为何如今,却要对她遭遇的恶事冷眼旁观?他的敌意,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