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的说法里，那是一块内核，原本是空的，被数据填满，然后循环执行，慢慢就能在无数次循环中诞生出新的东西。

他说，这就是改造人的学习能力。

这只鹦鹉玩具做工挺好，和它待在一块，我总有种和同类待在一起的安心感。

有一天晚上鹦鹉突然问我，你最近没有变成人类的念头吗？

我觉得它很聒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如果这个世界上人想变成改造人，改造人又想变成人，那这个世界岂不就是疯了。

我的数据应该是循环了很多次，我懂的事情越来越多。

可能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做了“影子”，对人类社会了解得越多，我的系统也就越完善。

可是，依然很奇怪。

虽然我已经很尽力地在回避，但我只要一闭上眼，黑暗里就会浮现出一行又像数据又像文字的东西。

很刺眼。

写着：

【我爱他】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这次也算个意外。

他发布的要求，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要找的是唐的“影子”。

我的第一反应是，他是和我一样的改造人，但是为什么唐会制造两个一样的改造人，有我一个帮忙不够吗。

但很快我发现。

他是人类。

我突然觉得胸口的位置很痛。

内核是放在胸口里的？还是脑袋里来着？

我更压制不住这个念头了。

【我爱他】

可是，没人教我，爱是什么。

再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唐口中的那位导师。

唐很尊敬他，我想我也应该和唐一样尊敬他。

他看到了我，然后，他让我过去帮忙。

我走了过去，然后我看到了唐。

他躺在手术台上，和前几天的那些人一样。

我说不清我到底是什么感受，我只是觉得，好痛，像快炸开了一样。

这个人说，让我去拿旁边那个看上去很像心脏的东西。

我不想去。

但我却觉得，我不去拿的话，唐会死在这里。

我拿过来这颗长得像心脏的东西，然后，他又让我去取一块芯片。

我拉开唐的抽屉，看到芯片的时候，我便想起，之前我见过这东西。

我知道这是记忆芯片，是插入大脑里的。

他说，这张芯片里有提取出来的唐的回忆。

他说，让我用旁边的仪器清空这张芯片，然后等会儿他还要录入新信息再放回。

他问，你会不会操作这仪器。

我说，我会。

我经常会听唐说的一句话是，出于私心。

我站在仪器前，我想。

出于私心，我不想删掉属于唐的记忆。

出于私心，我保留了芯片里的一部分信息。

但很可惜，我不懂哪些回忆对唐来说有用。

我看到其中几段被标红，可我甚至不知道是谁标注了这些信息，是现在这个男人，还是扫描后的自动识别。

但我只有这个选择，我不想唐失去他自己的东西。

最后，我插入了一句：

【不要被发现你还记得】

“你最近没有想变成‘人类’的念头吧？”

“我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