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里的警报拉响的那天，实验室终年紧闭的大门慢慢上升，外面的灯光一点点地铺过来，照亮了他脚边的阴影。

唐远山第一次发现，红叶的室内灯，也没有那么明亮。

很多个人影都在朝外面跑，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熟悉的一个人影，在门口停了下来，回头似乎在找什么。

唐远山看着他：“你要逃走？”

“你听我说......”虞缙在人群中停下，转头看向他：“我的导师他说的对，红叶不是什么好地方......”

唐远山不意外他想逃走，但没想到他真的会付之于行动。

他大脑有些宕机地问：“什么才算‘好’？”

虞缙上前两步，急道：“这样呆在这里，一辈子都是实验品远山，你跟我们走，以后......”

唐远山忽然打断他：“缙......你真的，这么想？”

虞缙还是想试一试说服他一起走：“你跟我们走吧，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所以我......”

刺耳的警报声在提醒他们时间有多紧急。

“你要离开的话......”

唐远山又一次愈沿打断他。

“......就当我们没有认识过。”

这段记忆到现在也还时常会出现在唐远山的梦里。

他无数次回想起这一刻，他也开始有些好奇自己说出那句道别的话的时候，到底是在想什么。

唐远山小时候很聪明，长大后也是。

他没用多久就想出答案了。

那时候他看着虞缙的背影消失在ZERO的夜里，心想既然虞缙执意要离开，那忘了他们之间的回忆最好，毕竟记得的人最痛苦。

对唐远山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背叛。

但即使是这样，至少在那一刻，他希望虞缙他们的计划能顺利。

他是不会背叛荒井凌的，虞缙如果再劝下去，就会有人来封闭出口了，那样的话虞缙是逃不掉的。

那大概是他迄今为止，唯一一次，有过的最伟大的善意。

唐远山恨背叛，恨虞缙的离开。

但他也是悄悄许过愿的。

祝愿虞缙今后比自己更自由。

第59章 第52章：钝感

虞缙背叛他的第一年。

唐远山从这一年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以往喜欢捉弄人的心思也消失了。

但也没什么不好，他知道自己会回到最开始那样独来独往的状态，他会重新习惯没有“朋友”。

荒井凌很看重他，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智力水平的确比其他实验品更高，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格外地听导师的话。

在白钰带着一批孩子叛逃后，荒井凌看出了唐远山心里有郁结。

唐远山在休息时间会回到自己的床位上一个人待着，所有人都去大厅了，只剩他一个留在房间里。

“最近在想什么？”

导师的声音突然出现，唐远山一个激灵下了床想要先礼貌性地问句好。

荒井凌语调温和地问道：“最近不太开心？”

唐远山喉头哽了哽：“没有......”

荒井凌一眼看出他在说谎，他又笑着关切道：“那天你看到ZERO的样子了吧，感觉怎么样？”

唐远山答道：“没怎么反应过来，毕竟......从来没见过。”

荒井凌顺着问道：“为什么会觉得反应不过来？”

唐远山其实不太想细想这一段回忆，于是他干脆回答了自己当时最直观的感受：“ZERO的灯光太亮了，我其实......看不清外边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