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樾的动作猛地一顿：“......你说什么？”

空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一样，冷意从脊背爬上他的四肢。一瞬间，他的世界里所有的线索都连在了一起。

原来虞缙一直在他身边，一直以i515的身份守着他。

他猛地抬头，目光锋利地盯着五十岚真，嗓音低哑：“你早就知道？！”

五十岚真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颜樾低下头，指尖狠狠扣住刀柄，情绪复杂。

他不明白虞缙为什么一直隐瞒，为什么在过去的一年里，哪怕一次、哪怕一个暗示，都不让他知道。就算是这么长时间来你看到了我的成长，你也还是只把我当作是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那个小孩吗？

五十岚真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你最好快走。你要是出不去，辜负的不只虞缙一个人。”

颜樾死死地盯着桌面，最终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收起武器，在柜子里翻出一件训练用的滑翔装置，转身朝门外走去。

“知道了，这种事情不用你说。”

实验区的通道里，拥挤的人群正缓慢前行，向着实验室的方向。

每个人的脚步都沉重而机械，面无表情地随着队伍移动。

低声的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扫描仪的红光扫过每一张脸，皮肤、骨骼、义体部件被一一解析，判定适应度。荒井凌的义体改造计划正式开始了。

荒井凌的命令已经生效，所有被判定为“不合格”的人，无论是失败的士兵、仍处于测试阶段的预备佣兵，还是身体机能下降的老旧个体，都会被推进那扇冰冷的金属门后。

等待他们的，是成为这场计划中的耗材，或者死亡。

颜樾在人群中逆行而行。他逆着这道沉默而无声的潮水，肩膀擦过那些正朝实验室走去的人，有些人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有些人甚至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的表情已经空洞，眼神死寂，像是一群被系统筛选出的、等待处理的残次品。

颜樾没有停下。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他必须找到荒井凌的私人区域。

他踩着沉稳的步伐，眼神锐利地扫过周围的环境，红叶的建筑设计向来森严，高级区域的安保更是比其他地方严格数倍。

通道的尽头，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站在金属门前，手握能量步枪，警惕地观察着来往的每一个人。

顶楼，控制器，荒井凌，颜樾的大脑迅速回想着虞缙交给他的芯片中关于这栋建筑的所有信息。

那是他花了两天时间反复研读的红叶顶楼平面图，每一条走廊、每一扇安全门、每一处监控死角，他都牢牢记在脑海里。

控制器在荒井凌的私人区域，位于顶层西北侧。

通往那里的主路有三条，每一条都布满了警戒设备，只有一条紧急维修通道可以绕开部分安保系统。

但那条通道同样危险。

虞缙在芯片的数据中标记了一条通行路径，从第二实验区的冷却层进入，顺着通风管道爬行十七米，在第三个分岔口处右转，落地后经过监控死角，接入备用电梯井，最终到达顶楼的后勤通道。

那是最短的路线，同时也是唯一能在最少时间内、不触发警报的方式。

风险极高，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缓缓地调整自己的呼吸，掌心微微发汗，但仍旧保持冷静，贴着墙壁慢慢靠近管道。

所幸此刻整个红叶基地都在被高压管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实验室的改造计划上。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人，正在悄无声息地穿过这些沉默的行尸。

黑暗中，枪口悄然抬起，瞄准了荒井凌的后脑。

颜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