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慢慢地后退了一步。

其他两人也都?沉默着,垂着头。明明没有人有下一步的动作,那伙计也只是似乎如?常地和我对话着,为我答疑解惑,甘愿为我冒险。

但克制不住的冷汗还是爬满了我的全?身。

肩膀上,猫还沉甸甸压在?上面,似乎警惕着前方?,但却视线却陡然?扭过来,一下看向我。

我再?退,一直退,其他人似乎还十分关切我,低垂的脸上嘴唇紧闭,没有翕动,但清楚地发出?声音问我,有求必应:

“怎么了?少爷?”

我腿一软,竟最终就这样退到了沙发前,一下子?跌坐在?上面。

“呼……”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在?跑八百米之外,如?此清晰确切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呼吸声。

这种犹如?实质的恐惧和压迫感实在?过于强烈,我听到自己的脑海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尖叫疑问和崩溃,不得不用力捂住脸,之后才闭上眼睛。

榕树,榕树。

我默念,对自己说,原来是这样。它是这样保证猎物必然?会许下能够达成的心愿的。

不论何等执念,在?不断的重重高压之后,只要有一丝动摇和怀疑,求生的本能必定会占据一切,成为无可抵御的强烈愿望。

可是,我不要许愿。

我已经?三选一,承诺过我的选择了。

“……坐。坐沙发上来。”我哑着嗓子?说,感受着自己的狼狈,胸腔之中依然?有很强的刺痛和干痒。

“我知道现在?你们分不清,现在?很想动手攻击身边的鬼东西。没关系,都?坐下来,听我说完。”

片刻之后,先是一个稍微沉重一些的脚步,接着是另外三个。

环形的被泡烂的沙发上,那些棉花和坏了的弹簧实在?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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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了顿,知道此时身边已经?坐下了四个人,全?都?塌着肩膀,用余光窥视着我,露出?无比奸邪妖异的神色。不由还是打了个寒颤。

好?吧,我也分不清。也许此时我只是在?疯狂地呓语。

但我把肩上的猫抱进?怀里,缓缓抚摸它,还是道:

“一个问题。“神妃”的本体是栉水母。那么,“榕树”的本体是什么?”

怪诞的猫叫声低促地响了起来。

“我才发现,我好?像还从来没有真?的目击直面过榕树。也没见过榕树寄生成熟后的形态。”

是的,我其实还没有见过榕树。

说起来荒谬,但此时,我必须默念那个错漏百出?的旅游手册上的一段话。

手册上说:

【榕树是一种灰色、高大、细长的生物,长有枝干和根系。】

我在?八年前的暴风雨中,只抬头眺望过一眼榕树,见到的是一个惨白如?断肢的东西;那些水中被榕树寄生注满泡沫的浮水尸,我也只是在?同样被寄生根吸附污染的时刻靠近过,很快就远离。

而回到八年后的今天,榕树最为萎靡的时刻,它总是枯死,寄生也一直被栉水母打断。

因此我好?像没有见过榕树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彻底孵化以?后,出?来的个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指甲盖大小的栉水母群聚在?一起,组成了神妃、青石、暴风雨。”

我古怪地再?次重复说,说得非常拗口,“那什么东西群聚在?一起,组成了榕树?”

怀里的猫哈气又叫了一声,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和所有人还半趴在?那个小露台的气窗前,拆锁工具就捏在?手上,只把气窗打开了一道缝隙。

气窗下,积水竟满溢着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