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往下,水体之中就变得?清净起来。原本此间同样漂浮的浮尸不知所踪。

明明只是数十?个呼吸的下沉,我就明显感到?了不同。

岸上伙计们的呼喊声完全?消失了,似乎我们之间已经被阻隔开了无限远的深度,剧烈的乱流中四周是无比的寂静,连带着我像个发亮的陀螺旋转时?也是无声的默剧。

极动到?极静的反差叫人吐血,我被水流卷到?了那?些树根中心,到?处全?是一道一道的黑色交错。矿灯的光线在里面胡乱扫开,能见度很低,就看到?我自?己的手背,在灯光下透出的血管也变成了一种青色。

激荡的水流和漩涡到?了这里,拍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树根上力道就开始分?散,同时?四周的水,不知道是我逐渐适应了,还?是寒冷过度后感官失调,似乎又恢复了些许温度。

只是,那?颗“石头”呢?

背后连着我的树根变得?十?分?温顺,我举目四望,扒在那?些树根上借力,到?处除了漆黑的水似乎什么?也没有。

我感到?后背那?种痛痒减轻了,下意识探手去扯了一下,这次触手所及非常绵软,那?些树根轻易就脱落下来。

我猝不及防,手里就抓了一把已经软踏踏的“黑发”,肺里立刻有些发刺。这一下我就不敢再去动脑后连着的那?几根鬼东西里,扒着树根行?进间异常小心,像呵护我的生命线一样,注意不让我脑后的“小辫子”受损。

而那?些已经被我扯下来的部分?,慢慢就化开,变成一种类似啫喱或者泡开藕粉的质地,接着快速发黑腐烂,变成了腥臭的绿水,一下子在水中被稀释消散开来。

我注意到?那?点颜色在水中消散是有方向的,试着把手伸出去,在手里静静放了一会儿,半晌,才感到?似乎有微不可?见的气流,方向就在我脚下往上吹。

可?脚下似乎也只是黑压压的水。

我回想?起当时?看见石头豁口的青色,提灯在树根中穿行?,继续往下潜。

但?是没有,所有的色彩此时?消失了,只有我本身的血色在深水中散发着幽幽的青。

和刚才疾风骤雨不同,此时?的寂静和单一的黑色,带给我的是更深的不安和警觉。

唯独我具备的光亮和色彩,在静默的水中实在太显眼了。

如果水里除了浮尸、那?个“石头”和树根,还?有别的什么?,我无疑就是脑门?上竖着个大喇叭欢迎人家来加餐。

但?不得?不承认,在我的心理准备里,即使真有什么?怪物邪祟也是可?以接受的。

偏偏现在什么?痕迹都没有,似乎是无声嘲讽我,让我可?以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