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确实来得突然, 我七荤八素,浑身的疼痛都给癫散了两分, 稀里糊涂在?这位猛男背上拍了拍,问他怎么回事。

结果颠簸里我下意识扫了一眼, 就发现?他是?扛着我往暗处跑,而且根本?不?是?蓄水池的方向?。

我一惊,接着猛地就反应过来, 他是?带着我在?往铁锈车队那儿蹿。

刚跑进黑暗中, 身后立刻反应过来有人?抢人?, 一瞬间营地的灯光接二连三亮起,那伙计轻车熟路, 扛着我就是?一拐一绕,瞬间甩开视线和背后断断续续的喝问。

我被癫得散架, 几乎感到了一种财经新闻里,有人?翻墙抢公章夺门而出的气势,实在?有点?糊涂了。

“哎,慢点?慢点?,”我急道,“哪位啊你?”

那伙计腿上一点?不?慢,声音就有点?冤种:“少爷你别说话了,我们先跑!”

少爷。

再听到这个别扭的称呼,我愣了一下,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接着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恍然大悟。

下地之后,我曾经疑问过,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物?。就在?刚才昏迷前,我还以为被我遗忘的就是?东崽。

此刻,脑子里很清醒地在?问我自己:

“下地以后,没有觉得队伍成员里少了一个必要的人?吗?”

小队长。

因为不?放心严二掌柜,当时我特意把小队长和车队里幸存的六个伙计都分配在?严二身边。因为他们对我来说,是?最可以托付信任的,这一点?上甚至远远超过野猫高?六他们。

严二掌柜在?的一队,他自己带下来的只有一个信赖的副手。

可下地醒来后,我就把小队长和车队几位幸存的伙计完全遗忘忽视了。

正在?回想,那伙计已?经稳稳当当把我放下来,像扶着根甘蔗一样熟练,就嘿嘿一笑:“到站下车,少爷,欢迎回家。”

我站定,一抬头,果然已?经被抗到了满是?铁锈泥块的车队前。我就站在?自己那间运途多舛的杂货店门口。

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我看着店门,一时间竟然有点?百感交集,甚至有点?近乡情怯。

伙计也?不?催我,只是?把我牢牢扶着,免得我迎风就倒。

隔着那道曾经被电锯破开一个大窟窿的卷闸门,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摆满了被掰断的冷焰火棒,有个人?就坐在?里面。

我们钻进去,地板上都是?泥,基本?看不?出来原本?的成色。又因为之前我要找录像带,让人?搜检过一遍,现?在?看起来一片狼藉。

小队长抬头看着我,脸在?冷光源里有点?发青发白,怪吓人?的,但完全是?咧嘴笑了起来,胡茬青青的,给我递了个东西。

我干脆席地坐下来,在?微弱的光源里一看,就有点?想笑。小队长给我递的是?个果盘,但寒酸无比,上面就两片苹果一片梨。

这玩意儿之前使唤他削了无数个,此时看来真是?说不?出的亲切。

“少爷你冰柜都坏了,我们清理了半天,就留了这几个苹果,干巴了都。”小队长说,好像还挺埋怨我,“你再不?来,这几个苹果可以参选木乃伊了。”

我不?自觉就想笑,再看扛我过来的伙计也?坐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感到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的篝火旁,十分放松舒适。

“苹果好啊,正赶上我出院大吉。”我吃了一片稍微新鲜点?的,因为心情愉快,身上都没那么痛了,就嚼着含糊问他是?怎么回事。

边上伙计居然还从已?经倒了的货架里翻了点?零食给我,低头就专心给我拧一瓶玻璃汽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