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它们的活动?高峰期是?在日出日落前后的两三小时,眼下日头?高悬,出来活跃的还不算多。我是?走两步检查一下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头?一回有种步步惊雷的窘迫。

再看远处,这山明明看着不大,树木也?不算密集,偏偏走起来仿佛无穷无尽,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我从上午走到下午约两三点,期间基本没有停过,不时用锉刀在一些比较醒目的制高点上刻画留言。

等到带着的草叶根茎都吃完,人被日头?晒得微微有些晕眩,回头?一看,依稀还能看到地平线尽头?前村废墟的轮廓。人在山中竟显得出奇渺小。

我搓了搓有些发僵的脸颊和小腿,脚已经基本不听使唤,没有太多知?觉了。疲惫和机械性重复带来了很严重的麻木感?。

有那么一瞬,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某种鬼打墙。否则怎么始终走不出前村跟前的一亩三分?地。

但理智很快提醒我:这应当只是?单纯的因?为人力微弱,无法轻易与自然抗衡。是?我的脚程在这老山面前太过于微不足道,并没有别的什么异样?缘由。

眼看离太阳落山只有几个钟头?,山里?天?黑太早,虽然不甘心,我还是?咬咬牙,马上调整好心态往回赶路。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探索错了方向,一天?下来其实是?正在往更深处走,更不确定这山里?有没有熊瞎子,天?黑在外没有个可?靠的落脚点实在太危险了。

即使这一天?是?平白做了无用功,我也?只能认了,先快速回到前村废墟里?过夜,优先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至于明天?如何,有了今日的试错,大不了我也?就?是?换个方向再试,总能试出一条对?的前路来。

说来有些不甘心,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的时候,我又特意留神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有成规模的山溪或水潭。

或者说,连个混浊的小水洼我都没见着。

在我原本的计划里?,我是?打算寻找水源,顺着水源的走向往低处走。一来保证随时有水喝,不会渴死;二来逐水而走,比较容易找到人烟。

这是?我在与伙计们始终失联的最坏前提下,最容易实现?的自救方法。

考虑到既然邱家村的人能拖家带口从后村往前村搬,两地之间的距离和阻碍,应该不至于太远太艰险。否则当年体弱的老人和妇孺是?很难坚持的。

搬迁是?为了改善生活,不是?自我谋杀,他?们能顺利走出去,按理说我多费些功夫和耐心也?能做到。

可?这整个白天?的跋涉下来,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概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些。

体力上的透支姑且不提,我发现?天?光稍稍黯淡,那些草丛里?的花蚊子就?蠢蠢欲动?。林间顿时起了一层灰蒙蒙的雾,如同民间神话中大蛇盘踞喷吐的蜃气一般,看得人心惊肉跳。

类似的毒虫也?不知?道还在暗处藏了多少,只能隐约在我过分?清晰的脚步声中,听到渐渐嗡嗡震响的可?疑扑翅声。随着日头?下落,似乎有无数妖魔在等待着夜幕降临。

黄昏此时成了一堵最严厉无声的壁障,让我意识到,我实际上只有在上午和正午的时间段是?能安心行动?的。如果没有收获,就?不得不立刻返航。

因?此我每天?的活动?范围,在无形中已经被划分?出了警告界限。

也?许这就?是?我早上在此地醒来的理由。在找对?出山的路前,迫于安全上的压力,我是?不得不在夜晚到来前就?自动?回到废墟前的。

只是?,我到底有没有断片失忆呢?我忽然有些不确定了,不免问自己:

当明天?到来,我会记得今天?所有失败的尝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