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抬眼,平视他,“你和他是不同文化下成长的孩子,你的自信来源于你的技术,他的自信来源于他国家的历史沉淀,菲斯长大的过程里听的是什么,是彼得·希科曼说的‘我到生命最后一刻,都不会松开油门’。”

“嗯。”裴淞点头。

这就是他和尼克·菲斯最本质的区别。

路城山抬手扶住他肩膀,说:“这是一种底蕴带来的自信,就像如果你和菲斯一块儿去学唱戏,无论你和他究竟谁唱得好,你绝对是最自信的。”

“……我明白。”裴淞有点蔫儿,他挪开眼睛不再看路城山,“只是想起来,来之前,我在你面前口出狂言让你相信我。”

蔫儿的原因就是他明白,他太明白了,但是事已至此,无法扭转。

路城山也知道他是来找自己求一个解法。

路城山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发现裴淞眼神避开的时候……那种情绪,有一点……

失落。

像考试考砸了回家的孩子,父母不仅没有责备他,还告诉他没关系,你尽力了就好。

于是,路城山试探着问:“你是怕,我会对你失望吗?裴淞。”

裴淞点了一下头。

路城山上前半步,伸出胳膊轻轻环住他,拥着在他后背拍了拍:“无论这场跑山是什么成绩,你都是我最棒的赛车手。”

少年人慕强的心思很单纯,这就像奥特曼交给自己一项任务,自己如果搞砸了,那得有多难过。

裴淞极短促地“唔”了一声,紧接着伸手紧紧抱住路城山的腰。他从前无畏无惧的潇洒自在,跑什么比赛都是业余组自由人。

他从前对自己最大的愿景就是加入职业赛车队,他身上从来没有承担过任何人的期望,他也从未给过任何人什么承诺。

以前他就是个快乐男孩,他爸永远在终点线或是观众席上举着手机拍他,然后他妈会把每张照片好好修图,再弄一些可爱的小贴纸,印出纸质的照片摆在家里。

后来这小孩真的成了职业赛车手,随之而来的不仅是责任、压力,还有整个团队。

他开始怕了,他不想让路城山失望,尤其在听见菲斯那么说了之后。

路城山手掌搓搓他后背,说:“我们是竞技体育,竞技体育就必定有输赢,我告诉过你,不要看你的对手,看着你的车。”

裴淞似乎是调整好了,他松开手,退后一步:“好。”

裴淞的眼神坚定了很多,路城山对他说了句曾经他自己说的话:“裴淞,人都是被推着长大的。”

他不可能永远是那个不管不顾,不在乎任何事情,随心所欲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