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栩就这样轻易地把自己的痛苦转化在了梁安的身上。
这样看上去,像是一种循环往复的报复,它重?重?地压在梁安的身上,日复一日的在他的心上垒着石砖。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
梁安还算有些理智,他松开了我的手,转身将拳头?狠狠的砸进墙面。
“没事,我就走了,墓地找好通知我一声,我去看看她?。”
我头?也不?回走出了医院,先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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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承认。
有的时候我确实冷漠。
如果那天晚上我不是出去给梁安打那一通电话, 如果我停下打开门的动作,如果我坐在她的身边,或许她年轻的生命还会在这个世界上多停留一阵。
哪怕是一阵。
或许整个世界对她来说就不一样了。
所以?我有些自责。
但?我又是如此麻木,对于患者?过度的信息置换, 对于患者那些说不完的苦楚, 我实在是无法消化。
回家躺在床上想起?曾经梁栩坐在我桌前的样?子。
刚开始的第一年。
她每次见我都会热情的笑, 不管在谈话中有多受伤,或者?是脱敏治疗让她有多痛苦, 她走的时候都会跟我说再见。
再见。
对每天都能看到太阳的普通人来说, 或许是难以?割舍的情感, 是悲伤,是心痛。
但?对于梁栩来说。
它是一个诺言,是一个期望, 是她对我完全的信任。
再后来,她就再也不说再见了。
她只会在快要走的时候,冷冰冰的敲门,像是在提醒我,又像是在告知?我。
“走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最后还是忍不住, 跳下床从包里掏出我给梁栩做过的治疗单。
那些催眠、脱敏、行为判断、询问?和沟通的过程,历历在目。
翻着翻着却意?外在关于陆让人物关系那张纸上, 看到了不属于我的字迹。
我曾经写过:
梁栩情绪波动阈值过低, 敏感感知?度过高, 对陆让人物关系情感不明确。
下面则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明确。我曾剧烈, 猛烈, 短暂的爱过。”
……
有时候心理治疗师也需要心理治疗。
正月初七。
在梁栩入墓时我见到了陆让。
我们站在山顶,对面是片大海, 梁栩的墓地?选在这,还挺浪漫的。
我一眼就认出了陆让。
她和梁栩形容的一样?,是个精致又梦幻的女人。
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梁栩时的样?子,她点着烟,嘴巴里呼出的烟雾,冲着我笑的样?子。
陆让像一团雾,白茫茫的,和对面的海相融。
真的像梁栩所说,她们终究会相爱,是因为她们很像。
不是性格,不是思绪,不是外表,也不是举止。
而是眼神。
看待这个世界同样?寂寥的眼神,像是一块贫瘠沙漠。
梁栩只是沙漠。
但?陆让却有一块绿洲。
她站在风口?,身穿单薄,天上零零点点飘下了一些雪花,落在她散落的头发上。她有些不喜欢,伸手轻轻拍落,随后将双臂环绕自己的身体,紧紧抱住有些抖动的身体。
她就那么站着,眼睛盯着墓碑上梁栩的照片。
什么话都没有,就只是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