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黄芩罐子极不相称。
卢克十五岁时让母亲给他开一份出生证明。他想报名参加驾驶培训,因为我们的大哥托尼靠开卡车拉石头赚了很多钱。卢克要是有驾照,也能干这个活。老二肖恩和老三泰勒都有出生证,只有最小的四个孩子卢克、奥黛丽、理查德和我没有。
母亲着手准备书面申请。我不知道她是否先和爸爸商量过。如果她商量了,我无法解释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了主意十年来他一直拒绝到政府部门注册,为什么突然放弃了抗争但我觉得也许是因为那部电话。父亲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如果真要和政府开战,必须承担一定风险。母亲做助产士是对医疗机构的颠覆,但作为助产士,她需要一部电话。也许同样的逻辑也适用于卢克:卢克要想赚钱供养一个家庭,购买补给,为世界末日做准备,就需要一份出生证明。还有一种可能是母亲根本没跟爸爸商量。也许是她自己做主,而他接受了她的决定。也许就连威风凛凛的父亲一时也被她的力量所震慑。
开始为卢克准备材料后,母亲决定给我们大家都办出生证明。事情比她想象中困难得多。她把房子翻了个底朝天,寻找一切可以证明我们是她的孩子的文件。什么也没找到。就我而言,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确切生日。母亲记得是这一天,爸爸记得是那一天,山下奶奶去城里做宣誓书陈述,证明我是她的孙女,给的日期又是另外一天。
母亲打电话给盐湖城的教会总部。那里的一名办事员找到一份我婴儿时受洗的证书,还有一份我八岁时受洗的证书。所有摩门教的孩子在八岁时都要受洗。母亲请求对方提供复印件,几天后复印件寄到了。“老天呀!”母亲打开信封时说。每份文件上的出生日期都不同,而且与奶奶在宣誓书上说的日期也不符。
那个星期,母亲每天都要打好几个小时的电话。她把听筒夹在肩上,电话线伸到厨房那头,不管是煮饭、打扫,还是制作白毛茛和赐福蓟草酊剂时,都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同样的话。
“当然了,她出生时就该给她注册,但当时没办,所以现在才办。”
电话那头的人小声嘟哝了几句。
“我已经对你说过了,这一星期我对你、你的下属、你下属的下属,还有其他不下五十个人都说过了,她没有上学记录或医疗记录。她没有这些!不是记录丢了!我没法去要复印件。记录压根儿就不存在!”
“她的生日?就算二十七号吧。”
“不,我不确定。”
“不,我没有文件。”
“好的,我等着。”
母亲每次坦白说不知道我的生日,对方总是让她稍等一下,把她的电话转给上级领导,仿佛不知道我哪天出生使得“我拥有身份”这整个概念都不成立了。他们似乎在说,人怎么可能没有生日?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在母亲决定给我办出生证明之前,我从不觉得不知道生日是件怪事。我知道我是在九月底出生的,每年我都会挑一个不是星期天的日子过生日,因为在教堂过生日很没趣。有时我希望母亲把电话递给我,这样我就可以自己解释。“和你一样,我也有生日,”我想告诉这些人,“只不过它不固定。难道你不希望能变换一下你的生日吗?”
最终,母亲说服山下奶奶重新去做宣誓书陈述,说我是二十七号出生的,尽管奶奶仍然相信二十九号才是我的生日。爱达荷州颁发了一份延期出生证明。我还记得信件寄来的那天。当我拿到第一份证明我是个人的法律证据时,我的感觉怪怪的,就好像权利被人剥夺了:在此之前,我从未意识到这还需要证明。
最后,我比卢克提前拿到了出生证明。母亲在电话里告诉那些人,说她觉得我是在九月最后一周的某一天出生时,他们默不作声。但当她告诉他们,说她不确定卢克是生在五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