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上帝之名,为你作见证,灾祸就在你面前。”父亲说,“它就要来临了,很快,它会打垮你,将你彻底摧毁。它会把你打倒在谦卑的深渊。你将支离破碎地躺在那里,向神圣的天父求饶。”爸爸本来音调狂热高亢,现在变成了低语,“而他将听不见你的求饶。”

我与他目光相接。他正燃烧着信念,我几乎能感觉到热浪从他身上滚落。他俯身向前,脸几乎碰到我的脸,说:“但我会听见。”

寂静再次沉淀,不被打扰。令人压抑。

“我最后一次提议,让你接受赐福。”他说。

赐福是一种仁慈。他对我提出的条件与对我姐姐提过的一样。我能想象出,当她意识到能用她与我分享的现实和他的交换,那一定是一种解脱。只付出这么少的代价,她一定很感激。我不能指责她的选择,但在那一刻,我知道自己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我所有的奋斗,我多年来的学习,一直为了让自己得到这样一种特权:见证和体验超越父亲所给予我的更多的真理,并用这些真理构建我自己的思想。我开始相信,评价多种思想、多种历史和多种观点的能力是自我创造力的核心。如果现在让步,我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一次争论。我会失去对自己思想的掌控权。这就是要求我付出的代价,我现在明白了这一点。父亲想从我身上驱逐的不是恶魔,而是我自己。

爸爸把手伸进口袋,取出一小瓶圣油,放在我掌中。我细细端详它。这种油是施行仪式所需的唯一物品,除此之外,就是父亲畸形的手中所掌握的神圣权威。我想象自己缴械投降,想象自己闭上眼睛,收回亵渎的话。我想象该如何描述我的转变,我神圣的转变,我会用什么言语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这些话准备好了,完全成形,正等着脱口而出。

但当我开口时,它们消失了。

“我爱你,”我说,“但我不能。对不起,爸爸。”

父亲猛地站起身来。

他再次说我的房间有恶灵存在,他一个晚上也待不下去了。他们的航班要等到第二天一早才起飞,但爸爸说,与其和恶魔在一起,不如去睡长凳。

母亲在房间里忙活,把衬衫和袜子塞进他们的行李箱。五分钟后,他们走了。

救赎之赌

有人在尖叫,一声凄厉的、持续的长号将我吵醒。天还未亮。有街灯,人行道,远处汽车的隆隆声。我正站在离我的宿舍半个街区远的牛津街中央,赤着脚,穿着背心和法兰绒睡裤。我感觉似乎人们在盯着我看,但那是凌晨两点,街上空无一人。

不知怎的,我回到了宿舍大楼,然后坐在床上,试图回想发生了什么。我记得自己去睡觉了,记得做过的梦。我完全不记得的是自己从床上一跃而起,飞奔下楼来到大厅,冲到街上大喊大叫,但我就是这么做的。

我梦见了家里。爸爸在巴克峰建了一座迷宫,将我困在其中。墙有十英尺高,全是他地窖里的物资垒起来的一袋袋粮食、一箱箱弹药、一桶桶蜂蜜。我在寻找一件东西,一件对我来说永远不可取代的珍贵之物。我必须逃出迷宫去找回它,但我找不到出去的路。爸爸紧追不舍,用一袋袋粮食垒成路障堵住了出口。

我不再去参加法语小组,不再去上素描课,不再到图书馆看书,也不再去听讲座,而是躲在自己房间里看电视,把过去二十年所有的热门电视剧都看了一遍。看完一集,我会不假思索地接着播放下一集,就像一次呼吸接着下一次呼吸。我每天看十八到二十个小时的电视。睡觉时我会梦到家,每周至少有一次我半夜醒来站在大街上,疑惑着醒来之前听到的哭喊声是不是自己发出的。

我不再学习。我试着阅读,但那些句子毫无意义。我需要它们毫无意义。我无法忍受把句子串成一串串思想,或将那些句子编织成观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