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埋起来。
我们继续制作桃子罐头。我不记得过去了多少天,也不记得在爸爸告诉我们更多故事之前,我们又增加了多少罐食物储备。
“兰迪·韦弗被人开枪打死了,”爸爸说,他的声音又细又怪,“他离开木屋去抱回儿子的尸体,联邦政府的人开枪打死了他。”我从未见过父亲哭,但现在眼泪顺着他的鼻子源源不断地流下来。他没有擦,任凭它们滴到他的衬衫上。“他的妻子听到枪声冲到窗前,怀里还抱着他们的小宝宝。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母亲坐在那里,双臂交叉,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捂住嘴巴。我盯着我们家污渍斑斑的油毡,听爸爸告诉我们婴儿如何从那位母亲的怀里被抱了出来,脸上还沾满了她的鲜血。
在那一刻之前,我内心曾经渴望冒险,有点盼望联邦政府的人到来。现在我感到了真正的恐惧。我想象我的哥哥们蹲伏在黑暗中,汗津津的手从步枪上滑下来。我想象母亲口干舌燥,疲惫不堪,从窗前往后退。我想象自己平躺在地板上,静静听着田野里蟋蟀的清脆鸣叫。然后我看见母亲站起来,伸手去够厨房的水龙头。一道白光,一声枪响,她倒下了。我一跃而起,接住婴儿。
爸爸从未告诉我们故事的结局。我们家没有电视和收音机,所以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结局。关于这件事,我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下一次,可能会轮到我们。”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我耳际。蟋蟀的鸣叫,桃子扑哧掉进玻璃罐里的声响,以及擦拭SKS步枪时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都能让这句话在我耳畔回响。每天早上,当我经过火车车厢,在繁缕和牛蓟草丛生的泰勒埋枪之地停留时,都会听到这句话。后来,当爸爸早就忘记了《以赛亚书》中的那个启示,母亲又重新把“西方家庭”牌低脂奶的塑料罐子塞进冰箱,我还会记起韦弗一家人的遭遇。
差不多早上五点了。
我回到我的房间,脑袋里满是蟋蟀的叫声和枪声。睡在下铺的奥黛丽在打鼾,一种低沉而满足的嗡嗡声让我也渴望这样睡去。但我爬上床,交叉双腿,望向窗外。五点过去了。然后是六点。七点钟,奶奶出现了,我看着她在她家露台上走来走去,每隔一会儿便回过头来朝小山丘上的房子看看。然后她和爷爷上了车,朝公路驶去。
车开走后,我下了床,用水泡了一碗麦麸喝。我来到外面,朝谷仓走去,卢克那只叫“神风”的山羊轻咬我的衬衫,以示欢迎。我走过理查德用旧割草机改装的卡丁车。我喂了猪,填满饲料槽,把爷爷的马牵到一片新牧场。
做完这一切,我爬到火车车厢顶上,眺望着山谷。很容易就能假装这是一列行驶中的火车,它正疾驰向前,随时可能将山谷抛在身后。我花了好几个小时在脑海中玩这个幻想游戏,但今天就是无法获得那种眩晕感。我的视线离开田野,转向西边,面对着山峰。
春天,当针叶树从雪里露出头来,深绿色的针叶在黄褐色的泥土和树皮的映衬下,显得几乎呈黑色时,印第安公主最为清晰可见。现在是秋天。虽然还能看见她的身影,但她正在消隐:垂死的夏天的红黄色遮掩了她黝黑的身影。很快就要下雪了。山谷里的第一场雪会融化,但山上的雪会存留,将公主掩埋,直到来年春天,她才会充满警惕地再次出现。
助产士
“你有金盏花吗?”助产士问,“我还需要半边莲和金缕梅。”
她坐在厨房流理台前,看着母亲在我们的桦木橱柜里翻找。她们之间的台面上放着一台电子秤,母亲偶尔会用它给干树叶称重。那是春天,尽管阳光明媚,早晨还是有一丝寒意。
“我上周做了一批新鲜的金盏花酊剂,”母亲说,“塔拉,快去拿来。”
我取回酊剂,母亲把它和干药草一起装在一个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