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一整天都在煮桃子、剥桃皮。日落时分,我们已装满了几十个大玻璃罐,这些玻璃罐被拿到外面排列得整整齐齐,还带着来自高压锅的余温。爸爸扫了一眼我们的劳动成果,数了数罐子,自言自语,然后转向母亲说:“这些还不够。”

那天晚上,爸爸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我们聚集在那张餐桌周围,因为桌子又宽又长,能坐下全家人。他说,我们有权知道自己面临何种处境。他站在桌子最前端,我们其余人都坐在长凳上,盯着厚厚的红橡木桌板。

“离这儿不远有户人家,”爸爸说,“他们为自由而战。为了提防政府给孩子洗脑,他们不送孩子去公立学校,于是联邦政府的人来抓他们了。”爸爸慢慢呼出一口长气,“联邦政府的人包围了这家人的小木屋,将他们锁在里面好几个星期。其中一个小男孩太饿了,溜出去打猎,被联邦政府的人开枪打死了。”

我扫了一眼哥哥们。卢克面露恐惧,我还从未见他害怕过。

“他们还在木屋里,”爸爸说,“关着灯,匍匐在地板上,远离门窗。我不知道他们还剩多少食物,也许在联邦政府的人放弃前,他们就饿死了。”

没有人说话。最后,十二岁的卢克问我们能否去帮忙。“不,”爸爸说,“谁都帮不上忙。他们被困在自己家中,但他们有枪。你可以打赌就是因为这个,联邦政府的人才没有冲进去。”他停下来坐下,将身子蜷在低矮的长凳上,动作缓慢而僵硬。我觉得他看起来苍老又憔悴。“我们帮不了他们,但我们可以帮自己。等联邦政府的人来到巴克峰时,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天晚上,爸爸从地下室拖出一堆旧军用包。他说这些是我们的“上山应急专用包”。我们那一整晚都在往里面装物资草药、净水器、打火石和钢铁。爸爸已经买了好几箱军用即食餐,我们把尽可能多的食品塞进包里,想象着一旦从家里逃出去,躲在溪边的野李子林里,这些吃的就会派上用场。有几个哥哥在他们的背包里藏了枪,但我只有一把小刀。即便如此,等我们打完包,我的包个头也和我一样大了。我让卢克把它抬进我衣橱里的架子上,但爸爸让我放到低处,以便我可以迅速拿取,所以我就将它放在床上一起睡。

我练习把包滑到肩上,背着它跑我可不想被落在后面。我想象着我们的大逃亡,在午夜逃往印第安公主的安全之地。我知道,这座山是我们的盟友。对认识她的人来说,她可以友善,但对入侵者来说,她只会背信弃义,这对我们是一个优势。话又说回来,要是我们打算在联邦政府的人到来时躲到山上去,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将桃子制成罐头。我们不可能把一千只沉重的罐子搬到山顶上去。还是说我们需要这些桃子,这样就可以像韦弗一家那样,躲在房子里,誓死抵抗到底?

战斗到底似乎很有可能,特别是在几天后,父亲带回家十几支军用步枪,主要是SKS半自动步枪,薄薄的银刺刀整齐地折叠在枪管下面。步枪装在狭窄的锡盒里,涂过防腐润滑油。这是一种褐色物质,其稠度与猪油相当,必须擦掉。擦洗完毕后,我的哥哥泰勒选了一支枪,把它放在一张黑色塑料布上,然后卷起来用几码长的银色布基胶带密封好。他把这捆东西扛在肩上,搬下了山坡,将它扔在红色火车车厢旁,接着开始挖洞。当洞又宽又深时,他把步枪扔进了去。我看着他用泥土把它盖好,他的下巴紧绷,肌肉因用力而鼓起。

不久,爸爸买了一台用废弹壳制造子弹的机器。现在我们可以在对峙中坚持更长时间了,他说。我想起我的“上山应急包”正在床上等着我,还有藏在火车车厢附近的那支步枪,开始担心子弹制造机的安危。它体积庞大,用螺栓固定在地下室的铁制工作台上。如果我们遭到突袭,我认为我们没有时间去搬它。我想知道我们是不是也该把它和步枪一